琵琶行(1 / 3)

作者有話要說:給各位美女來點兒閱讀提示:

在座的幾個客人,顧少提防著李家兄弟,李家哥哥又提防著顧少和公孫,公孫對李顧兩方的態度都有所保留。所以,這幾個各懷心事的人湊在一起壓根就沒有什麼閑嗑可以嘮,隻能拚命地拽文,試圖粉飾太平,營造出一種把酒言歡的氣氛來。

在座的唯一一個真心想交流的人就隻有小荷妹妹了,可憐的……

公孫羽微怔,隨即大笑,“三少連這也知道?”

李新荷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有點兒印象,但是忘了從哪本書裏看來的了……”

李明皓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不奇怪,這孩子一向看書很雜。”

顧璟霄若有所思地看著李新荷,雖然他對昨夜的比試仍然心存芥蒂,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確實有幾分過人之處。

“確實忘了是那本書裏看的了,”李新荷臉頰微微有些發紅,“隻記得書裏說:文草作酒,能成其味,以金買之,不言其貴。以金買草,足見文草之貴。”

公孫羽笑著說:“文草有祛濕理氣之效,要數蜀地出產的質量最好。”

“那也可以算做藥酒一類了,跟大哥的梨花白、顧少的霜滿地有異曲同工之妙啊。”李新荷舉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又自顧自地斟滿酒杯,“來,來,來,新荷借花獻佛,先敬二位高人一杯。”

“又頑皮。”李明皓笑著搖了搖頭,手中卻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酒杯。

刹那的錯愕之後,顧璟霄忽然意識到麵前的少年似乎對顧、李兩家的宿怨並不在意。這讓他微微有些疑惑,如果這孩子不是過分的單純,必然是心機深不可測了。

他會是哪一種呢?

心不在焉地幹了這一杯,一旁的婢女上前斟滿酒杯,就聽公孫羽笑道:“如此說來,三位公子可都是做酒的行家,我這外行人敬三位一杯吧。”

“來,來,來。”李新荷第一個端起了酒杯,“先幹為敬。”

近乎直覺的,顧璟霄認為李新荷其實就是想多喝一杯。不過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篤定地猜到他的心思,顧璟霄細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酒過三巡,公孫羽吩咐婢女請出偏廳中的琴師。李新荷連忙放下酒杯,目不轉睛地盯著暖閣門外。這聽曲原本是今日聚會的重頭戲,可惜這半天光忙著寒暄,竟險些忘了這件事。

李明皓和顧璟霄都是家中長子,陪同家中長輩應酬客戶自是輕車熟路,對於這樣的場合早已見怪不怪。公孫羽是走南闖北的客商,更是不在話下。座中之人唯有李新荷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李明皓啞然失笑。不知怎麼,忽然想到再過幾個月,她便要當著族中長輩行及笄禮,像這般逍遙無拘束的日子恐怕快要過到頭了,心裏又有點難過。一側頭,就見顧璟霄也正看著李新荷,眼中微帶笑意。

李明皓微微歎了口氣,回過頭時,就見李新荷雙眼一亮,原來是琴師登場了。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身穿湖綠羅裙的妙齡女子,烏壓壓的發髻上綰著一支碧瑩瑩的玉簪,杏臉桃腮,目如秋水。身後跟著一名粉衫婢女,眉眼略帶稚氣,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黑色的琴套。

身穿湖綠羅裙的妙齡女子走進暖閣,款款拜了一拜,“寧秋見過各位公子。”

李新荷從未見過歡場中的女子,心裏對她好奇得很。初見麵時她覺得這女子相貌並不如她想象中那般令人驚豔,片刻之後卻覺得她舉手投足間自帶風情,尤其那雙眼睛,顧盼之間神色婉轉,十分動人。

寧秋見旁人都漫不經心地飲酒說笑,隻有她看得專注,也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她這雙眼睛閱人無數,自然看得穿李新荷那層包子皮裏頭裹的是什麼餡兒。當下也不說穿,隻是笑微微地望著她,柔聲細氣地問道:“這位小公子想聽什麼曲兒呢?”

李新荷這才想到自己什麼曲子也沒聽過。以往年節時家裏請過戲班子,出門在外也偶爾遇到過賣唱的藝人,但是寧秋這種樂樓的琴師她還是第一次見。

寧秋也不催促,笑微微地等著她開口。

李新荷看看她,再看看李明皓,心裏一急,臉頰上不知不覺漫起了一絲暈紅。

公孫羽輕咳一聲,從她臉上別開了視線,吩咐寧秋說:“就揀著你拿手的來。”

寧秋應了一聲,轉身落座,從身旁婢女的手中接過了琵琶。

顧璟霄起初隻覺得李新荷發窘的模樣十分有趣,直到公孫羽替她解了圍,又隱約覺得先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雖然不明所以,但公孫羽想結交李家兄弟的意圖已是確鑿無疑的了。這樣想著,目光下意識地就望向李家兄弟。李明皓低頭抿酒,眉眼都微垂著,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的表情。而李新荷卻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正在調弦的寧秋,白玉般的臉頰上還染著一抹尚未褪盡的粉色。神差鬼使一般,顧璟霄忽然覺得李新荷看上去竟要比那姿態曼妙的女子還要漂亮。

驀地裏琴弦一響,宛如石落水中,濺起一片飛花碎玉。

寧秋纖纖十指撥動琴弦,漫聲唱道:“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晚來妝麵勝荷花。鬢嚲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一場春夢日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