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心設計這麼多年,便隻為了再見你一麵。你的靈力衰竭,你可知我尋了你多久?我用別人的身體過活,為的就是隱蔽掉自己的靈息,以免被女媧族人找到。沒有找到你,我不願回去。可當我找到了你,你卻……”她冷清的麵容不再,幾個步子上前,如對珍寶般捧著那白衣女子的雙肩,“還好,還好,我終於還是見到了你。你……”

“我雖是石身,但我的神識一直都在。辛家滿門,可是你讓修雲揚去滅的?名楚,可是你讓人抓去的修羅宮?往後郊外古宅,狼妖山上的陣法,地下石室,*……哪一個與你無關?你讓名楚曆經磨難,以我吸靈,又騙她去取芃藻練成靈絡丹修為翻漲,最後再歸還於我。這便是你的算盤,轉眼二十年過去,總算是,實現了。”

“豈止二十多年,神魔大戰後,我重傷不治,修為流失豈止一二,若不是我癡心記掛於你,我又何必苦苦支撐,重新修煉?萬年過去,女媧一族從未停止尋找你我,我知道她們不曾尋到你,便躲躲藏藏,不敢暴露真身。多少年我隻身一人,心中唯有你。”她期盼的望進對方的眼中,“現在,你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我們……”

“可是你一直忽略了一個事實。”不等她說完,熒清輕聲打斷,她慢慢推開荊濁扶住她的手,後退一步,“無盡的壽命於我早已沒有了意義,如今的一切盡是我自己的選擇。早在那人離世之後,我便甘願變回石身,護他後代周全便是我畢生的使命,直到我靈氣完全枯竭重入輪回。”

“那個人!那個人對你來說便這麼重要麼,多少年過去了,都不曾變更麼?你欠她辛家什麼,需要你這般做?”

“你又何曾變過?你又何曾欠過我什麼?”

“……”一時語塞,荊濁竟是無力回駁。她們都是一樣的,為了一個人甘願承受一切,再苦也覺得甜。

“你不該殺辛家的人。”

她的罪孽早已深重,荊濁石屬邪,遺落於世便是個禍害,務必要熒清石在左右壓製,方能平衡。

不過她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罪惡,卻不能容忍她屠殺辛家滿門的仇恨。

“辛家,辛家!”荊濁恨恨的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萬般怨念的盯向修名楚,“就是因為你辛家!”冰封瓦解,碎冰橫飛,空氣中的溫度又陡降一個幅度,冷的人血脈都要凍結。修名楚怔怔的看著她瞬間向自己洶湧而來的暗色靈力,根本來不及躲閃。

“呃——!”如泉湧流般的鮮血從俢餘的口中汩汩嘔出,隻是瞬間,遍身的冷汗叫他再不能直起身子,大概是胸腹肋骨盡斷,五髒俱損。臉上的半邊銀色麵具也碎成了幾片,露出他極少示人的可怖的半張臉。

“俢餘!”怎麼也想不到,那千鈞一發的時候,男人會傻得奮不顧身的擋到她的身前。修名楚的眼淚決堤般不受控製,奈何她卻連將他扶起的力氣也沒有,隻有看著他生氣流逝的模樣,痛恨自己的無力。

果然,為了她,俢餘永遠都是不會有猶豫的。

“你,你……”盞梓終於膝蓋一軟,跪倒在了他的身側,眼巴巴的看著他,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頭一次如願看到俢餘麵具後的麵容,卻不知到會是這個樣子,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疼不疼,一定很疼對不對,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你不要死……”他說著男兒淚便嘩嘩的流出了,一把搶過修名楚手中的俢餘,他放肆的撫摸他憔悴的麵容,就算是那猙獰的地方,也是分毫不見畏懼。

“你,不怕麼?”俢餘艱難的問道,看向盞梓的眼眸頭一次顯現出柔和。他總是武裝著自己,一副不容任何人靠近的模樣,可盞梓卻在他發了狠險些要了他的命之後,還那樣無所謂的跟著他。

“我怕什麼?你都這樣了,我還怕什麼?”盞梓隨手擦著濕潤的臉頰,他喜歡這個男人啊,可他從來都不敢說。他便總是不離身的跟在他的身側,任他怎麼不理他,嫌棄他,他都厚著臉皮跟著他。可怎麼突然就會變成這樣呢,分明剛才他還好好的站在他的身邊啊!“以前,以前我不敢說,可我現在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師姐都可以和姓修的在一起,我一定也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啊,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呃……”都知道。又是一口洶湧的鮮血噴湧而出,好像要將他體內全部的血都流幹淨。不要死,談何容易呢?他方才承受的不足萬年修為,也有千年吧?他一介凡體,怎麼還能活啊?

“你別嚇我,你別死……”盞梓徹底的瘋了,知道懷裏的男人閉上眼眸,垂下無力的手臂,再也不留生息,他還在拚命的搖晃他,叫著他,想要將他喊醒,“俢餘!!”

可是,再也不會醒了。

“俢餘哥哥……”

“……”

修名楚閉上眼,說不出的痛楚,就像當初突然間知道自己的爹娘已經不再人世,如今便是最後一個陪伴著她長大的親人也不再了。她還說要給他找到解蠱的辦法,如今卻是再也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