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嚇得幾乎要尿了褲子,兩條腿橫跨在門檻子上出去也不是進來也不是。
背後抵著門框給那些將要變成野狗的人讓路,原本背著的金銀器皿都散落在他身旁隨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可是眼下,他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那些了。
‘他們到底是怎麼了?’他想。
然後他就聽見了那些人嘴裏吵吵嚷嚷的話。
“快走!快走!隻要進去就能躲過沉婆子那手絹兒了!就能得救了。”
“你別擋著我,你快點兒,我可不想死!”
常德覺得嘴裏頭發鹹發苦,是鼻涕眼淚都流進了嘴裏,可是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管,他在努力的傾聽那些人的話,想從裏頭尋找出一條生路來。
然而沒人能告訴他,他跟著那些人往天上看,那些人看到的是手帕缺了的一個角兒,可他看到的是那個手帕一直連到了府裏頭,一直將那片紅延伸到了管事兒府的最深處。
“這是什麼地方?!”
有人抓著常德的肩膀問。
常德抬眼看去,竟是一個穿著一身明黃道袍的漢子,再揉眼細看,他認識他,是金門,之前從池子裏頭飄上來的那個人。
“是我們金管事兒的家。”
金門揪著常德的衣領子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你們府裏頭怎麼回事兒?”
“我……我不知道,我想跑,結果就,就看見他們都往裏麵進,進去的都變成了狗,狗,狗在互相咬,不對,它們先咬人,再咬狗,也不對,我……”
常德越說越亂,金門隻聽清楚了那些人進去就會變成狗,再抬頭看這天空地下。
心道自己之前的估算果然沒錯。
沉婆子拿了不知道什麼法器做了個陣,把人都引到這裏來不知道想要做什麼。
金門這一路上都沒斷了抓人問,可無論哪一個都是神誌不清,直到遇上了這個嚇得隻會哭的。
“你叫什麼?”
“常……常德”
“好!常德,你看到那邊兒了麼”,金門指著自己來時的路,見常德點頭了才道:“別回頭,往那邊兒一直跑,你就能出去。”
常德聽了這話如得了聖旨,哪裏還顧得許多,撒腿就跑甚至還把金門推了個狙翎。
金門伏在牆上瞧著他那求生的背影笑了一聲,卻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他看見常德又被兩個人架了回來,那兩個人甚至不是壯碩的漢子,隻是兩個尋常的普通人,一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孩子,一個還是個女人。
兩個都是疾步飛走,速度奇快,經過金門的時候,金門甚至聽見他們兩個在說:“快跑快跑,沉婆子的手絹兒要追來了。”
然後常德就被帶著跨過了那個門檻子,進了金管事兒的府裏變成了一條野狗。
金門眼看著這一幕,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頹喪,他剛剛才救下了一個人那個人就在他眼前又回來了。
而剩下的人還在不斷的往裏衝,往裏進,加入變成野狗的行列。
“這些人本來就是野狗,不,他們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