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3)

“對了!"她深深點頭。"就是這兩句話:生而何歡,死而何懼!”

秦非驀然從某種沉思中驚覺了,他盯住潔-,深刻而敏銳的注視她,同時,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潔-!”

她一震,抬起睫毛,迎視著他,他們互相注視著,研判著,揣摸著。都在彼此眼底讀出了太多言語以外的東西。然後,秦非伸出雙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緊握著她,眼光深刻的看進她眼底深處,他用一種幾乎是憂鬱的語氣,低沉而清晰的說:“瞧!知識並不一定是件好東西!"他搖搖頭,語重心長的再加了句:“潔-,別讓我後悔給你念了大學!”

她默然不語,隻是靜靜的、深切的看著他。

電話是淩晨三點鍾響起來的。秦非在床上翻了個身,去摸電話聽筒,眯著眼睛看看床頭的鍾,淩晨三點!準又是個急診病人!寶鵑伸手過來,環抱住秦非的腰,把頭依偎在他肩胛上,她閉著眼睛,模糊的說:“不要接,醫生也有權利睡覺。”秦非安慰的拍撫了一下寶鵑,依然拿起聽筒來。剛剛對著聽筒"喂"了一聲,對麵就傳來一個男性的、年輕的、苦惱的,而且是魯莽的聲音:“秦公館嗎?我找潔-聽電話!”

見鬼!秦非醒了,瞪著鍾。

“你知道幾點鍾了?"他問。

“我知道,三點。"對方回答:“我是展牧原!”

秦非怔了怔。

“好吧,我幫你接過去……”

“等一下,"展牧原忽然說:“你是秦醫生?”

“秦非。"他說,他不喜歡病人以外的人稱他醫生。

“好,秦非,"對方沉重的呼吸著:“我能不能先和你談兩句話?”

“你能,但是,以後請你別選這種時間。”

“對不起,"展牧原歉然的說:“我忽然覺得不打這個電話我會死掉,所以我就撥了號,顧不得時間的早晚。”

“好吧!"秦非忍耐的。"你要和我談什麼?”

“潔。"他說。

秦非頓了頓。

“我不能和你談潔-,"他說:“除非她自己願意和你談。她在我家,是……自主、自由、自立的!我沒有權利把她的事告訴你!”

“隻有一句話,"展牧原急切的。

“什麼話?”

“她確實有未婚夫嗎?”

秦非再一次默然。寶鵑已經醒了,她伸手扭開床頭的小燈,在燈光下看著他。把頭靠在他胸膛上,她傾聽著他的心跳聲,手指輕撫著他睡衣的衣領。

“展牧原,"秦非終於開口了。"你真的很愛潔-嗎?非常非常愛她嗎?愛到什麼程度?”

“唉!"對方歎了口長氣。"這個時間撥電話,是沒有理智,在被拒絕之後撥電話,是沒有自尊,連續到你們家對麵去等那個始終沒出現的'未婚夫',是傻裏傻氣,每夜每夜失眠到天亮,是瘋裏瘋氣……你還問我愛不愛她,或愛她到什麼程度?”

“那麼,"秦非深吸口氣。下決心的說:“讓我告訴你,她從沒有什麼未婚夫,她連男朋友都沒交過……”

對麵傳來"咕咚"一聲響,接著,聽筒裏又傳來兩聲"哎喲,哎喲"的模糊呻吟聲。秦非吃了一驚,慌忙對著聽筒問:“怎麼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事!"牧原的聲音裏充滿了喜悅和狂歡。"我隻是一不小心,從床上滾到地上去了,撞了我的膝蓋……沒關係,好了!我掛電話了……”

“喂喂,"秦非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還要和潔-說話嗎?”

“是呀!"展牧原急迫的說:“但是我不能在電話裏講!我現在就過來了!”“喂喂,"秦非喊:“你知道現在幾點鍾……”

但是,對方已經掛斷了,秦非看看聽筒,把它摔到電話機上。從床上坐起來,他看著寶鵑。

“他說他馬上要過來!那個傻瓜真有點瘋裏瘋氣!我看你最好去叫醒潔-,告訴她謊稱的未婚夫已經被我拆穿了,至於為什麼要編出個未婚夫來,大家的說法必須一致!”

展牧原到秦家的時候,是淩晨四點十分。

是潔-給他開的門,她顯然已經知道他要來,她已換掉了睡衣,穿了件簡單的家居服……一件白絨布的袍子,上麵繡著一束紫色的花朵。她的長發隨便的披瀉著,臉上白淨清爽,絲毫沒有化妝,。清新得一如早晨的花露!

牧原是多麼喜悅啊!雖然心底還藏著無數謎團。但是,隻要她沒有什麼該死的未婚夫,什麼都不嚴重了!什麼都可以解決了。他看著她,呆呆的,愣愣的,癡癡的看著她,唇邊帶著個傻傻的笑。

“潔-,我等不及天亮……"他想解釋。

“別說了,進來吧!"潔-讓他進來,關上了大門,客廳裏隻有他們兩個,秦非夫婦很明顯的要讓他們單獨相處。牧原在沙發上坐下,潔-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來。

“不要倒茶了!"牧原急促的說:“潔-,你騙得我好慘!為什麼要這樣欺侮我呢?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呢?為什麼要害得我吃不下睡不著,緊張兮兮,瘋瘋癲癲呢?為什麼……"他伸手抓住了她,因為她想躲開他,她眼裏已閃起了淚光。”為什麼要拒絕我?為什麼要編出一個未婚夫?為什麼千方百計要斷掉我的念頭?是我不夠好嗎?是我表現得不夠真誠體貼嗎?你知道我沒有經驗,如果我不夠好,你可以罵我呀!你可以教我呀!你可以給我一點小苦頭吃,但是不要這麼絕情呀!你可以不理我一兩天,但不要弄出個未婚夫來呀……”

潔-抬眼看他,伸出手來,按在他的唇上,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我沒想到,"她低聲說:“秦非會幫你的忙,拆穿了我!”

“這叫……"他正要說,她又按住了他的唇。

“別說!現在是我說的時候。"她的睫毛垂了垂,再揚起來,眼底有種深切的無奈和淒苦。"我從認識你那天起,就連名字都不想告訴你的。我一直逃避你,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不,別說!聽我說!你有最好的家世,最好的父母,最好的學曆,你又風度翩翩,幽默有趣,才氣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