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不說話,從懷裏掏出青明贈予他的法器。
其名四法,號曰青雲,玉劍澄明,在月下熠熠生輝。
他用力把這件道家法器丟入無邊夜色中,看著雲絛道:“師傅,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無改初心。”
“我並不是什麼仙子,你還認我做師傅?”
葉尋舉誓般道:“師傅,皓月雖明,不加我一絲光華,流螢縱小,卻引我一路前行,我這樣說,你可明白。”
“明白。”她點頭,“你笑話我是蟲子。”
“不是。”葉尋忙解釋,“我是說,不管師傅是九天玄女,還是妖魔鬼怪,我都認你是我師傅。”
“我在聽呢,你繼續說。”
“咱們一路東來,我從師傅身上受益良多,師傅的很多金縷玉言,使我開悟許多。”
“這倒是。”
“還有。”葉尋想起來一件要緊的,“我還會去找那兩個臭道士算賬,為你出這口氣。”
“啐。”雲絛不屑說,“你當我怕他們兩個……”驀地一滯,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隻怕你……”
葉尋聽不清她的小聲念念,剛要傾耳細聽,忽然雲府的大門開了,年老的看門人提著燈籠揉著睡眼走了出來。
雲絛像隻受驚的兔子,第一時間就跳到屋脊上藏起身來。
葉尋隻顧著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來人看到正著,窘促地站在雲府大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什麼人,大半夜不睡覺在人家門口喧嚷?”
看門人提燈上來,見葉尋有點麵熟,不由一愣。
多年的看門經驗讓他很善於記人,他很快便想到半月之前那個送六小姐回府,卻吃了管家閉門羹铩羽而回,然後又被傳說是鎮北候的年輕人。
他用力搓了搓眼睛,確認正是這個人,乖乖,這樣的大人物怎麼半夜在雲府門外說單口相聲。
他一時激動,隻結結巴巴道:“葉,葉,葉……”像個說唱歌手一樣。
葉尋正想著該跟他打聲招呼還是溜之大吉,豈料看門人轉身便往回跑,邊跑邊大喊,“老爺……小姐……葉國公他……”葉尋一個八步趕蟬衝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大叔,嘴下留情。”
看門人一臉求饒,他才放開了手。看門人跪地拜道:“國公爺大駕光臨,饒小人眼濁。”
雲絛還沒走,正躲著上麵瞧熱鬧,葉尋隻好硬著頭皮扯謊道:“本候有公幹,正好路過這裏,通傳就不必了。”說完又忙補充道了一句,“事關機密,你今天見過我的事不可外傳。”
看門人拜頭道:“小人絕不敢外傳。”
葉尋還想再說點什麼,可又怕越描越黑,抬頭時,看到雲絛正擺手示意他離開,他點點頭,邁步離開了呂林巷。
……
次日,雲絛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時光如梭,她已經到雲府差不多半個多月了。
這意味著再有不到半個月,她就要離開這兒了。
雖然還有些日子,但眼下這事就要提上日程了。按她最初的打算,她要生一場病,死在雲府,這樣便可完成那可憐女孩的遺願,葬在她母親身邊了。
但生病這事兒,也不能當天生病當天死,好歹也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給雲家人一個心理過渡時間。
時不我待,算算日子,她現在差不多就要開始裝病了。
第一步就是賴床不起,等到一會兒春桃來叫她起床時,她就會說自己身體不適,然後三餐少食,說自己胃口不好,之後迎風而倒,說自己偶染小恙,最後臥床不起,自此玉山傾倒……
窗外喘急的走路聲響起,雲絛一聽這走路聲,就知道是春桃那丫頭的。
“哎呀……”聽聲音應該她一頭碰到了門上,也不知道這丫頭長眼是幹什麼用的,整天不是撞門就是撞牆。
春桃捧著一個禮盒進入房間,見雲絛還未起床,匆匆撲到床前道:“小姐小姐,你還不起床,出事了。”
雲絛見她一臉急色,忘了裝病的計劃,忙問:“出什麼大事了?”
春桃將禮盒推到她跟前,“呐,葉國公府一大早差人送禮物來了,點名要送給小姐你的。”
“這算什麼大事啊。”雲絛鬆了一口氣,簡直要被她嚇死。
“這事還不大。”春桃低呼,“老爺為了此事,早朝都沒去,合府忙活了一早上,剛剛送走了葉府來的人。”
“送的什麼禮物?”雲絛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春桃搖搖頭,“老爺要你親自拆開,然後得空了再跟他麵見稟告。”
“會是什麼呢?”雲絛滿懷期待,搓著手躍躍欲試。
“國公府送的禮物,還能差麼。”春桃比她還要興奮,又說:“小姐,好事兒不單是這禮物,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