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一聲鴿子叫。
不斷細想一天前在八九裏外都能看見的那根光柱,五十多歲的鄴城王宇文俞皺皺眉頭,放下不斷撫平車廂簾綢的手——
“洛城大山那邊,昨天那個到底生了什麼事端?怎麼國師大人擒個離水魚還這麼麻煩?莫不是當初被秦儀和白先生談木了腦子,探子回信怎麼說。”
屬下們圍繞在馬車四周,將飛鴿傳信遞給男人,“回王爺,那恐怕就是前些日子在燕城外豎起的天梯了,就是那個何知獵,我們要不要去。”
方臉圓口的矮胖男人下令停了車,看信,駭然一驚後突然挑嘴,哈哈大笑道:“什麼龜什物?真能讓人成仙?天婦?若真能讓本王成仙,如此本王把這爵位讓給那小子又如何。”
眾仆不語,這王爺這幾個月也沒見怎笑過,如今看這嶽父遭殃竟如此興奮。
“什麼天婦啊?”
啪嗒,同時後方傳來車頓聲,宇文俞收斂起笑容,忍者笑意,破口大罵道:“天女呀,那役說起天梯的是個豐饒美女,沒穿衣服的,你爹那老雜毛別是看上那婦,賠上我一幢人馬去做了彩禮!我怎麼不知道那何知獵原來是個女的?!”
那聲音不說話了,隻是走來。
“殿下萬安”,一片半跪,不知一向唯唯諾諾的鄴城王為何突然有了重振夫綱的願望。
候車中走下一女子,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上下,上著一身淺金色騰炎鶴紋織無腹袒背不遮大股雪分小衣,雙腿除一雙薄薄現肉的細織金縷襪外無物,晃得耀人眼,一雙腳上穿了敞五趾及踝金絲靴,十個腳趾甲上各貼的圓缺月金箔黃。不苟言笑,麵若金色狻猊,眉色花黑,地庭似頂脊金狸花,齊胸發梳作繞肩於前大係馬尾,怪的是這女人兩鬢發白,饒是一身豔配麗,妍態鮮豔如春蝶,也不由得總是透出一股老氣。
因為這女人四十七歲了,但不管第幾次看,自己這老婆總是看不夠,看上去比那些妙齡少女還要惹人愛,自從見過一麵後就一直因為偷不著而心癢癢,這要真是我老婆就好了,也省得隻能看不能吃,看著這些仆人一點頭都不敢抬起來偷看,但鼻翼皆微微聳動,宇文俞心中竊喜,曾經他也是如這些人一般呢,但有了這封信一切都可能變得不一樣了。
“俞哥,你什麼意思?”,鄴城王妃元秀跺右腳,五點趾甲上金芒閃耀,眼中卻生冰:“當初可是你自願借兵的,奴婢可沒逼人。不是嗎?”
“你還是那麼囂張跋扈,本王今天勸你對本王濡順些,國師已經是棄子了,你們家這幾個姐妹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出事。”
“俞哥,你是不是得了頭風?”,元秀一臉疑惑,這廢物怎麼突然這麼勇敢了。
宇文俞繼續罵,“八裏熍,國事聰。九帳盈,不得寧。十室空,始得忠。十旦歌這後三,大梁京哪一個不對你們家惱怒怨恨,你們家罪惡滔天,你看看這個!秦儀送來的!老子是鄴城王!你敢跟老子大呼小叫的?老子是鄴城王!當今聖上的皇叔!”
眾仆大氣都不敢喘,多少年了這是鄴城王第一次對王妃發這麼大的火吧,還有誰不知道您是當今皇帝的叔叔,也不必這麼強調吧。
說罷將信遞給美婦一觀覽,元秀氣得發抖伸出手去,一襲香氛撲王鼻,鄴城王不做聲色前進了一步,惡狠狠捏住了那隻令他日思夜想的柔手,元秀一驚後下意識就想抽回,就遭到對麵暗聲威脅:“你父親已經生死不知了,現在你能倚靠的隻有我。”
父親許久沒有音信,本來胸中就煩悶異常,聽這無能蠢貨如今蹬鼻子上臉,元秀俏臉賽冰塊,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王爺冕旒穩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