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五,雲田山,雲田寺,月掛當中。
“找了這麼久的仙緣居然是個烏龜殼,還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劉分坐在屋簷上,借著不算明朗的月色仔細瞧著手裏的烏龜殼,翻看了好一會除了覺得龜殼相當古樸,再沒看出什麼其他特別之處:“算了,到手了就行。”
“自古高手寂寞啊,如果真能混進個仙門當神仙,才真是不枉來人間走一場啊。”劉分站起身把龜殼塞進懷裏,一臉人間真無敵的模樣拍拍手,裝模作樣的將雙手背在身後,隻可惜黑燈瞎火這幅姿態確實無人欣賞崇拜,讓他不免有些遺憾。
“咚咚咚咚……抓賊啊……”院中響起僧人們敲打梆子和抓賊的呼喝聲,原本已經熄燈滅火的僧舍裏也陸續有人點亮了燈火,將還在屋簷上站著憧憬神仙夢的劉分嚇了一個踉蹌,差點沒從上麵掉下來。劉分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從寺裏匾額後麵偷了這個龜殼光顧著激動,就地在屋頂看看偷到的是什麼寶貝,都還沒逃出去,這下可好,居然被巡夜的僧人發現了。他要是人間真無敵倒也沒事,直接衝殺出去也就是了,可惜啊,他就是個人間假無敵,一個江湖二流刀客罷了。
這雲田寺不說高手如雲,光是戒律院和講經堂的那幾個老和尚就不是劉分這個二流刀客能對付的,更何況雲田寺現任方丈大西和尚那可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一流人物,一套寺裏傳下來的大慈大悲掌更是已經練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一掌拍下來可不是劉分這幅身板能扛得住的。
劉分趕緊提了提麵上的黑布確保不會被人一眼就看清模樣,拍了拍藏在懷裏的龜殼,提起輕功縱身一躍從大殿屋頂跳到偏殿屋頂向著寺院側牆方向跑去。沿途棍影重重,屋頂上的瓦片劉分沒踩碎幾片,倒是被這群抓賊的自家和尚打碎了不少。
脫身的這堵牆可是劉分之前觀察了好久才定下來的,隻要翻過這堵牆,再外一些就是一深崖,便是白天從崖上往下瞧也讓人腿軟,更何況晚上,就是那江湖輕功第一人雲飛天來了也沒辦法靠著輕功從這裏脫身。不過嘛,劉分既然選了從這裏逃走,自然是做足了準備:從崖上往下沒多遠的地方他已經分五個方位各自備好了一套鉤爪和粗繩長索,隻要能摸索到位置,趁著天黑崖上追來的僧人看不清狀況趁機脫身,到時候就是大西和尚那個老禿驢來了也拿自己沒辦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獵獵風聲,劉分回頭一看,暗暗叫糟,不是經不起念想的大西和尚還能是誰!這大西和尚按說應該是七十上下的年紀,此刻真氣雄渾,半點看不出老相,反而是後發先至眼瞧著就要追上劉分。
“施主既來寺中,自然是客,何故不告而別?”大西和尚一臉認真問著前麵僅幾丈遠的劉分,身法卻沒有緩上半分。
劉分不敢露出半點馬腳,壓著嗓子道:“早有聽聞,雲田寺中明月別是一番風景,今夜隻是一時興起,特來此賞月罷了,打擾之處還請大師見諒,在下這邊離去。”說歸說,劉分暗裏更是強提了一口,將速度再上了一分。
大西和尚抬頭看了看月初如眉如柳的新月,哪裏有半點可賞之處,不禁有些好笑,還是個雅賊不成:“既然如此,老衲隻能出手留客了。”腳下猛然發力,纏著佛珠的手向劉分的後頸伸出。
大西和尚能出言之後再出手留人已經算是地道的很了,可惜的是劉分隻覺得此時腦後如同烏雲壓頂一般讓他喘不上氣,真要被大西和尚擒住脖子或是抓住衣領今夜估計就真是要留下“作客”了,既然如此,那就隻能——
出刀!
未轉身的一刀,刀如新月,不疾不徐,刀鋒直指大西和尚手腕,不求殺敵隻希望能緩緩大西和尚這一招擒拿手!
“咦。”大西和尚手腕轉動手背在劉分的刀背上輕叩了一下,卻是讓劉分趁機接力翻出了寺牆。原本看劉分輕功身法隻當是他個江湖二流角色的大西和尚看著這天馬行空的一刀也懷疑自己看是不是走了眼,跟著劉分就越過了寺牆。
寺牆距離崖邊不足一丈遠,早一步越過寺牆的劉分聽見身後動靜轉過身頑皮的向大西和尚揮手作別。
“不妙,這人莫不是早已留好退路?”大西和尚腳下發力瞬息衝到劉分麵前雙手平推而出,正是大慈大悲掌中的“疊南送經”,早先覺得自己看走眼的大西和尚此時卻是沒有留手。
高興得太早的劉分哪裏想到大西和尚如此迅猛,隻能橫刀胸前希望能擋住這一掌,“哐當”上好的雁翎刀直接折斷,劉分更是被這一掌的餘力推出崖外就這麼直直的掉下崖去。
“啊!”劉分的聲音此時卻不是裝的,被這麼一掌打中本身就受了內傷。這一聲“啊”可謂是由近及遠、由大及小,裝也是裝不出來的。
站在崖邊的大西和尚看著自己的雙手也是奇怪得很,自己這一招可是有講究的,這一掌的真氣應該是呈吸附之勢,是將敵手拉回身旁的擒敵之招,怎麼會莫名其妙變成了隻帶真氣的普通一掌呢?難道是這人身懷寶甲能散他人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