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沿著村頭坑坑窪窪的道快步朝前走,頭暈不說,耳朵還有些嗡嗡的耳鳴聲。
就算這樣,也擋不住身後那群野孩子的哄笑。
“孫大妞,有娘生,沒爹養!”
“有娘生,沒爹養!”
“沒爹養!”
季涼頭暈目眩,猛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那群七八歲、貓狗都嫌的孩子。
一股熱流這才順著她頭突突疼的腦袋往下低落。
她一雙眼惡狠狠盯著那些孩子,突然眼前一紅,這才意識到導致自己重生回來的原因是磕破了腦袋。
大約是季涼的眼神和形象都太過於嚇人,幾個孩子漸漸沒了聲音,當季涼作勢上前兩步的時候,這群孩子才一哄而散,一邊喊著討人嫌的話拋開了。
季涼沒有真追上去的意思,這會兒她腦袋還是一團亂,見身後少了煩人精她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下傷口。
一摸一手血。
她倒是不至於被這一手血給嚇到。隻是意識還有些混亂,無力地蹲在了原地雙眼無聲地看著路邊的野草發呆。
明明她上一秒還開開心心準備去買下人生第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誰知道一場意外,再睜眼就回到了自己十四歲的時候。
可以說是辛辛苦苦大半輩子,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她的腦袋上有一個傷疤,細長條,但是因為傷口的緣故,那傷疤上是寸草不生的。也是因為這樣,季涼一直都記得這條傷疤是怎麼來的。
她十二歲那年,被一群不懂事的小屁孩給推到,腦袋路邊一塊尖利的石頭劃破的。
因為跟那群小破孩起了爭執,耽誤了治療。又是大夏天的,所以傷口發炎感染導致她發高燒,足足病了半個多月才好起來。
為了救她,季女士花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甚至為了她跑去城裏找了她那個從有記憶就沒陪伴過她多久的,所謂的爸爸。
對方塞了季女士一百塊錢就把她給打發了。
在季涼日後的成長過程中,季女士不止一次對這件事情憤憤不平,最終等到季涼年滿十八歲的時候,下定決心給她改了名字。
“那賤人的姓配不上你!”當時季女士一臉憤憤,這話說完還極為不屑的朝著路邊“呸”了一聲。
想起季女士在她三十多年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跡和給予的簡單粗暴的關愛,季涼輕笑了聲,覺得頭暈的感覺漸漸褪去,隻剩下突突的疼。
她嚇跑了那群熊孩子,緩過來之後才起身,定了定神四下一看朝著村子裏衛生所的方向走去。
衛生所五十多歲的張醫生見了她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給她清理傷口,縫了五針,又上了藥,這才問她:“又是那群孩子?”
季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張醫生倒是不以為意,歎了口氣道:“如今是暑假,這群孩子沒人管……”
暑假正是農忙的時候,村子裏家家戶戶都種了玉米、紅薯、花生,這時候正要澆地,插第二輪的紅薯秧之類的,誰都沒工夫管家裏半大不小,又做不了農活的孩子。
這群孩子就在村子裏閑逛,追雞攆狗,欺負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