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邱言之前所表現出來的趨勢,便是徐進、孟青賓、岑帛等人也有些擔憂,所以這次放任,未嚐沒有讓世家代言人,替自己投石問路的意思。
正當幾人各自思量之時,那門被輕輕推開,接著邱言昂首走了進來,身上衣衫整潔,舉止從容。
但正是這麼一副景象,讓那屋中幾人為之疑惑,而後目光越過邱言,落在門外,立刻就各自色變。
“這……”
看到了被捆綁結實,依舊在破口大罵的許應一與蔡闕,孟青賓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道:“邱兄,這兩人怎麼說也是宰執,這樣對待怕是不妥。”他與邱言乃是好友,這時自是方便交談,但他同樣也有世家背景,縱然與許應一等人不同,卻不能不顧慮一些,想要明白邱言的真正意思。
“抓住他們的,是他們的人,是大義滅親,為國除害。”邱言搖搖頭,正色道,“如此二人乃是****,詳細的信息很快就會送來,實不相瞞,之前的天罡地煞寨方麵,就有許家與蔡家參與。”
聽到這裏,連徐進都免不了眼皮子跳了跳,便就開口道:“賴邱尚書之能,天罡地煞寨已然要歸順了,也要列個章程。”言下之意,是要刻意跳過許、蔡兩家的通敵之名,要知道當時的天罡地煞寨乃是反賊,通反等同謀反,位列十惡,不是個小罪名。
值此之際,他作為真正意義上的政事堂元老,豈能不加以控製,免得興起黨爭、傾軋。
“這件事,徐相不必擔憂,隻有許家與蔡家。”邱言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居然也將話題一帶而過,跟著就話鋒一轉,“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將這天下動亂的根源去除,邱某不才,得了太後授意,總領此事,還望諸位能夠加以協助。”
一句話,便要攬權。
守護自己的權力,乃是為官者的本能,就算是親近之人也不會輕易放棄,所以孟青賓、岑帛等人麵色微變,屋外許應一等人的聲音還在叫著,讓他們也生出心寒之感,感到唇亡齒寒。
倒是徐進深吸一口氣,問道:“天下動亂的根源,便是這天上的血色,不知邱尚書你有什麼法子能夠徹底破去?我聽說,此物已然被你製服,想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隻要多花費些時間、人力就可完成。”
“不錯,要破去血色已經不難,但這也隻是附帶。”邱言說話間,邁步向內,走到桌前,“因為動亂的根源不在血色,而在人心,要根絕混亂,關鍵不在於破了血色天空,而在平定人心!”
話說到這裏,他大馬金刀的坐下,身上內斂的氣勢猛然爆發開來,竟是令這屋中無風起浪,蕩漾出陣陣空氣漣漪,更帶來沉重的心理負擔。
不過,宰執位格終究不是平常官職,徐進等人雖感呼吸略有艱難,卻還是麵色如常,更詢問道:“可是要讓天下各處官府介入紛亂?隻是如今看來,官府自身也有混亂。”
邱言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官府統轄一方,看似權大,但隻是牧守,更是與地方宗族合作,政令不下鄉裏,隻讓官府出麵如何能有效果?當讓各地宗族出麵才是,尤其是各大世家,傳承千年,底蘊深厚,都有長者坐鎮,官府能亂而世家卻不亂,正好讓他們出麵,依照國法行事,協助官府將事情平息。”
“讓世家出麵?”
徐進、岑帛、孟青賓麵麵相覷,先是疑惑。
“既然要讓世家出麵,卻還要給許家、蔡家治罪,這不是矛盾麼?”
但緊跟著心中一緊,想到一種可能,又都生出恐懼之感。
轟隆!
屋外,猛然間白日生雷,旱雷轟鳴,將屋內屋外的人都驚了一下,但邱言表情不動分毫。
“護國安民的事情,想來他們不會反對。”邱言說話間,抬手在桌上輕輕彈動,“隻不過,須得他們明白,自己隻是協助,不是唱主角,抓人、拿人、帶路都可以,隻是要按著國法行事,抓住了的人如何處置,也不是家法說得算,而是要依照國法懲戒!”
此言一出,這屋中屋外,頓時都是一片寂靜。
跟著,就聽到那許應一扯著嗓子笑道:“狂妄!狂妄!邱言你這是要動搖大瑞根基!天下將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