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紛亂的隱患、世家的私心,對皇權的威脅足夠大,已經可以讓太後與皇後下定決心了。
所以當邱言從宮中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捧著了暫代執政的詔書,當然,這個詔書不同於皇帝開口,效用很容易就被推翻,隻是邱言所需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借口。
從宮中去往政事堂的路並不算遠,但邱言沒有乘車坐轎,而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沿途無論官吏都是神色匆匆,正在處理因天空血色,而衍生出來的種種問題,可見到了邱言,依舊還都是停下腳步,恭敬行禮。
隻是隨後,他們便都察覺到,在邱言的身上,正有一股難言的氣勢正在積蓄起來,這股氣勢宏大、醇厚、連綿不絕,讓接近邱言身邊之人,都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於是,在行禮之後,官吏們紛紛遠離,好像走慢了一步,就要被大山壓住,難以翻身。
“好家夥,這就是上位氣息?感覺比之幾位宰執還要濃烈!”
“可不是麼?你們有沒有聽過說,說是這定國侯才是皇上最屬意的托孤之臣,其他幾位宰執知道威脅,才想方設法將他支開的。”
“如今出宮而來,可樣子是拿到遺詔了。”
……
過往之人待得邱言走得遠了,忍不住議論。
今時不比以往,皇帝駕崩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官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蒼穹泣血,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卻不坐朝,紙包不住火。
再加上世家推波助瀾,傳播速度自然很快,這裏麵其實世家在對麵太後與皇後的時候,也是如此,初期的時候,皇帝駕崩的消息,還在一定程度上封鎖,所以麵對兩宮的時候,態度還不統一,彼此牽製,對太後、皇後的壓力不大。
但許應一、蔡闕、孟青賓等人既然知道了,必然就無法真的封鎖住了,等新舊世家統一了共識,並且暗地裏劃分了利益,便就同進同退,同聲同氣,在朝中的勢力一下子就爆發出來,鎮住了太後、皇後,讓她們心生顧忌。
這也是一種先聲奪人的手段,不光是對太後、皇後,就算是對皇帝也是一樣,新登基的皇帝要給朝臣立威,但朝臣反過來,也有可能震懾皇帝,從而增加自身的權力,這就是一種氣勢上的對弈。
“太後與皇後或許有著才能,但從前並未展露出來,在處理朝政上還是新手,世家大族想要盡快震懾這兩人,從而取得朝政的主導,這個計劃肯定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看來這些世家,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這樣想著,邱言整個人挾著宏大氣勢,走過道路,來到了政事堂的門外。
那駐守在門外的兩位侍衛,見了邱言立刻行禮,然後讓開道路,讓他進去,隻是其中有一人欲言又止。
邱言從那人的情緒波動中,捕捉到了憧憬、崇敬的意思,知道這是一個在自己名聲下心折之人。
這樣的人欲言又止,代表什麼,不問自知。
果然,在入了院中後,便見到一臉怒意的許應一、蔡闕領著幾名兵卒擋在路上,直視邱言。
“兩位,看來是要撕破麵皮了,倒也正好。”邱言點點頭,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就注意到那些兵卒的體質比之尋常人高不少,但尚且算不上是高手。
很顯然,這些人並不是要動武抓邱言,而是表明態度,一旦許應一等人發難,那麼隻要邱言還想遵守俗世規矩,就不能抵抗,如此一來,這些兵卒的武功高低,又有什麼區別?
“權力啊,果然與神通有異曲同工之妙,隻要有規則,有原因,雙方默認,便能發揮效用……”
“邱言!你可知道你之前犯了大錯?我等世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想要與你接觸,結果你不識好歹,居然……”許應一還待再說,但邱言直接擺了擺手。
邱言搖頭歎息:“你說的那人,我確實碰上了,不過他恐怕沒有告訴你們,因為他的緣故,你們兩家將要蒙受大難,千年傳承斷絕今朝,當真是令人唏噓。”
“嗯?”許應一、蔡闕麵色一變,然後果斷道,“你不要虛張聲勢了!就算太後、皇後支持你!但宮中不比朝廷,後宮終究不得幹政!左右,與我將這弄權之人拿下!”
話音落下,就見幾名兵卒紛紛邁步,抬手鎖臂,然後用力一壓,就將許應一和蔡闕兩位高高在上的宰執按在地上!
口不及閉,舌舔地上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