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張鏈略有好轉的臉色,立刻重新陰沉下去,看向邱言的目光裏,已然有了幾絲殺意!
所謂天人交感,不是說超凡之能,當年罷黜百家的時候,一篇策問就曾提及,這是對讀書人心境的一種描述,多出現在凝結了文心之人的身上,表示將書讀透了、讀通了,有了自己的道,觀天地萬物也就有了不同感官,那天地與其人間,以文思為橋,亦能有所變化——
其實,正是秩序之力在進行反饋。
就算沒有凝聚文心,隻要對某篇文章、甚至某一段語句,有了深刻的了解,一樣能生出類似的情形,這並非是念合秩序,而是簡單的調動一絲。
邱言名聲未成之時,也曾有過類似的舉動。
隻是,這些透過秩序反饋,而成的天人感應,終究有著極限,受周圍景象的影響,而在這皇宮中,龍氣深重、民願濃厚,就算是大儒,在沒有沐浴更衣、沉心靜氣的時候,也很難在此輕易感應天地。
所以,邱言眼下指責張鏈,暗指他不學無術,自然也是有意為之,大儒都未必能夠感應得到,他張鏈又如何能夠?豈不見王甫、馬陽,之前也是驚疑不定麼?
不過,如此一來,邱言算是大大得罪了張鏈,可對方既然一而再的挑釁,邱言就算退避三舍,也不會有絲毫作用,因為兩人之間的矛盾,或許有一點私人感官的緣故,但更多的卻是利益之爭——
張鏈的身後,站著的是世家大族!
既然如此,邱言又有什麼好顧忌的,除非他願意認輸妥協,否則兩者間的矛盾,是很難彌合的。
“不過,在這禦書房中,在皇帝和其他宰執麵前撕破了臉皮,這張鏈今後,反不能運用太多手段來對付我了,因為他一動手,就會留人口實,讓人覺得他氣量狹窄,更讓皇帝生出念想,因而他能夠動用的手段也就不多了,但終究要有一個時間……”
邱言心裏的想法,被李坤呼喚打斷。
這位人皇至尊,在邱言與張鏈相譏的時候,保持著沉默,非是在醞釀權術,而是被屋外的那根節杖吸引了心神,更生出一絲感應——在皇宮裏麵,其他人的心靈都受到抑製,但他身為真龍皇帝,卻不會一樣,故而與那節杖生出一點聯係。
“原來是蘇公節杖,邱卿,你能得到此杖,足以證明心性。”李坤的話,給此事定性了,那張鏈就算心有不甘,也難以繼續追究。
跟著,就聽李坤繼續道:“既是先賢遺物,便就請進來吧。”
話音落下,就有兩名侍衛走過去,要將節杖抬起,隻是這兩名孔武有力的漢子,奮力一抓,卻沒能將之抬起,反複用力,依舊沒有動靜。
到了最後,甚至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死死咬牙,臉上、手上青筋顯露,依舊難以動彈節杖分毫!
眼看無法抬起,兩名侍衛麵麵相覷,隻能轉身請罪。
“這是怎麼回事?”李坤也不過怪罪,朝邱言投過去了詢問目光。
邱言順勢就道:“節杖為出使之物,自是不得入門,這是謹守君臣之禮。”
“原來如此,”李坤聽著,也明白過來,“不愧是蘇公之物,可謂通靈,既然如此,朕便成全此心,過門觀之,不過,邱卿何故將此物請來?”他倒是沒有奇怪邱言能隔空招物,顯是已經知道了些事情。
“臣之前說,知曉封狼山的模樣,卻不明石碑上麵所書,原因難以說清,是以想請陛下和諸位相國親身感受一下,”邱言指了指那門外節杖,“臣在塞外,凝結典籍,第二次有節杖之助,凝結《武經總要》的輿部,心神牽扯,方能有所發現。”
“哦?還有這等事情?那不妨展現出來,”他見張鏈又要開口,猜到緣故,就道,“皇宮之中,有龍氣護佑,就算是心有歹意,神通爆發開來,席卷了朕,也不會有什麼異變,這一點,諸位愛卿大可放心。”
有了此話,其他人不好再說,邱言則淩空一指,那節杖石質盡去,七彩漣漪擴張,轉眼將禦書房內幾人包裹。
瞬息之間,草原廣袤之景,在心頭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