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而動天下人道,這種景象,若是邱言能坐到那樣的位置,自是能夠時常感悟,可眼下,能看到這樣局麵的機會不多,更何況是國戰之時,言語能決興衰,倍加珍貴。
是以那言語都化作邱言魂中的一縷感悟,沉澱到心火之中,沉澱起來,完善人文神道。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宰執彼此間的政|治傾向越發清晰,討論也就慢慢轉變成了爭執,都要透過對於戰局的看法和指揮,來達成自身目的,掌握主動。
說到底,戰爭終究還是政治的延伸,戰爭要處理的,往往還是政治問題。
不過,說了半天,倒是皇帝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和邱言不同,幾位宰執的爭論,他日日都要聽,內容也大同小異,反倒是邱言最近幾天送上來的情報,更讓他感興趣。
一念至此,李坤輕咳一聲,止住了幾位宰執的爭執,又對邱言道:“邱卿,你還是說一說自己的想法吧,既然提出來要決戰,想來也是有所準備的。”李坤對邱言也算是熟悉了,知道邱言一般不會無的放矢。
之前的話題,都是由邱言而起,但說著說著,幾位宰執就成了主角,話中之言也已經是離題萬裏,但這種事情在幾位宰執的談話中,再正常不過的了,都是大權在握,喜歡掌握主動,任何事情到了他們的口中,表達出來的含義,都會增加許多,自是會慢慢離題。
好在還有個皇帝,能將話題給拉回來。
李坤這麼一問邱言,其他宰執的注意力,便也集中過來。
邱言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道:“這件事,還和幾名俘虜有關,原因在於他們今日傳來的一些記錄。”
“哦?又有關鍵情報?”李坤一聽,就明白了含義,旋即想到邱言所言之事,那心裏一跳,忍不住就問道,“莫非這消息,透露出了柔羅人的本部人馬,在什麼地方?”
聽到皇帝此言,諸位宰執也是心念一動,將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
邱言搖搖頭道:“柔羅人的動向,不會輕易透露給下屬部族,就算那幾個敵酋知曉,也是過去的地點了,過了這麼久,又有朝廷大軍逼迫,柔羅人肯定已經轉移了駐地。”
“既然這樣,又如何決戰?”張鏈皺起眉頭,越發不悅,“你雖有些兵法在胸,但到底不明大勢,須知……”
邱言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我雖不知柔羅人在什麼地方,卻知道他們在幾天之後,會出現在哪裏……”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張老相國,我敬你是長輩、老人,又是國朝宰執,才以禮相待,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邱某,那邱某也隻能記在心中了,你總歸不能永遠得勢!還望張老相國,能以國事為重,世家之事次之,切不可本末倒置!”
這話一說,禦書房中的氣氛一下就凝固許多,連李坤都頗為愕然,沒想到邱言會說出如此話語。
那張鏈先是一愣,跟著麵色就陰沉下來。
“慎之,怎能這般言語?”這時,馬陽出言指責起來,實際上卻是要將事情平息。
“邱卿性子太過剛強,張老不必放在心上。”李坤這時也回過神來,趕緊就和稀泥,“邱卿還是趕緊將事情說清楚吧,為何你能知曉那幾日後的柔羅動向?”
邱言也不去看張鏈,他在這種場合,說出這樣的話,定是得罪人的,免不了被人事後算賬,可他如今的想法,卻是想盡快往地方一行,體驗這個部分,所以隻怕得罪的人不狠,並不擔心被人記恨。
將種種雜念拋開,邱言又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能知曉敵軍的目的,自然能以利誘之,哪怕眼下不知道其人所在,但隻要在其必往之處設埋,即便是守株待兔,亦能如願。”
李坤這時候終於明白過來,露出一絲喜意:“哦?如此說來,邱卿已經知道了敵方的戰略所求?”
“不錯,那柔羅人所求,就是將我大瑞官兵,與他的下屬部族,一同殲滅,滅絕全軍!”
此言一出,餘者盡數色變。
但不等他們出聲,邱言繼續道:“臣在來之前,吩咐了幾人準備了些東西,現在應該也送入宮中了,還請陛下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