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邱言地位漸高,名聲越發響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會發生,劉懷、劉越等人,作為他的親人,免不了受到很多人奉承和尊重,氣質也就有了變化。
驟然從底端,攀升到人上人,最易迷失自我,好在劉懷在潘府為管事,見過的、聽過的事情,不知凡幾,約束著自己的兒子,在挑選仆從、丫鬟的時候,也是看重人品,生怕影響了邱言的清譽。
不過,劉懷雖說和善、做事周全,可終究有著老人的一些個習慣,對小輩很是愛護,近乎溺愛。
不久前,劉越的妻子生下了一個兒子,可是樂壞了劉懷,他老懷大慰,對小輩的關愛更勝從前,鄭雲是邱言的學生、弟子,早就被他視作孫輩。
平時,鄭雲用功讀書,多至深夜,已經讓他看著頗為心疼,現在邱言又說讓他拉弓練力,哪裏還能忍得住?
“爹,表弟說的話,肯定是有理的,他現在的身份不一般了。”倒是劉越在邊上勸慰起來,他早就得知,自家這個表兄弟已是今非昔比,被人稱為兵家宗師,在草原上打了許多勝仗。
事實上,劉越平時上街,在那茶館中一坐下,就能聽到說書人繪聲繪色的描述草原戰事的情形,宛如親眼所見,而隻要談到兵事,必要提到邱言,跟著就是一連串的稱讚。
國戰期間,兵事不能隨便傳播,不過天子腳下反倒沒有多少規矩,那說書人的話本,也都經過官方渠道的潤色,有些安定民心的意思,所以在其他幾條戰線,遲遲打不開局麵的時候,當然要把邱言攻無不克的事跡,拿出來大肆渲染。
這樣的事情聽得多,自是對邱言生出敬畏,所以這次邱言回來之後,劉越表現的非常恭謹,近乎拘束,現在一聽自己的父親在頂撞邱言,下意識的就要阻止,而根本不在意雙方對話的緣由和對錯。
邱言見了,笑著擺擺手道:“若是舅父反對,可以酌情讓雲兒練力,縮短些時間,但卻不可廢,其實這種練習,也有助於調動身心,提升精力和注意力,讀書都講究一個身體力行,隻是讀和背,終究是落了下乘,久而久之,難免五體不勤,最終反饋到思路上,也是渾渾噩噩,難成大事,況且我這一脈,知行為本,不可荒廢。”
劉懷聽了,也覺得有些道理,可看了看鄭雲,還是有些憐惜,正要再說。
未料鄭雲卻主動出言道:“舅爺不必這般,老師所提之事,必是對雲兒有利的,其實最近些時日,我便時常覺得頭腦閉塞,有時坐得久了,讀書都讀不進去,要起身稍微活動,才能舒心,如今想來,正如老師所說一般,這是隻知道讀和背,疏忽了五體,擾亂了思緒。”
連當事人都這麼說,劉懷還能如何,隻能點頭應下。
跟著,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就歡歡喜喜的散去了。
這邱言一回來,闔府上下好似過節一樣,這也是府中人隻是聽聞邱言的名聲,雖然與有榮焉,可畢竟不夠踏實,那戰場是什麼地方?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家裏的頂梁柱就可能出現危險,當然擔憂。
隻是,這些話,平時不能說出來,所以,在邱言歸來的今日,不敢說出口的擔憂,才盡數消散,讓府中的仆從丫鬟真正踏實下來。
第二天一早,就有官員過來正式宣布任命,邱言接下了官袍和官印,致了謝,又在家裏修養了一日,才走馬上任。
不過,上任也是分地方的。
在邱言接下了聖旨,原本的翰林院修撰一職就被去了,而今的三個職位,分屬三家,無論是去翰林院,還是去國子監,都是說得通的。
隻是,有了皇帝那日的談話,邱言自然清楚該去哪裏,整理了之後,就到了樞密院所在。
這翰林院並不難找,沿途層層護衛,見了邱言紛紛點頭示意。
這條胡同,也算幽靜,但不等邱言走入院中,離著很遠,就聽到一陣爭吵聲——
“那幾名胡人,死硬至極,魂中又有禁製,想從他們口中得到消息,是想都別想,不如幹脆斬了,也好震懾其他胡部。”
“好不容易抓住幾名敵酋,豈能輕易問斬?再說,就算要砍頭,也不急於一時!不妨讓邊軍好好盤問一番,說不定能有什麼收獲!”
“現在不殺,留著何用?難道還要養起來不成?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