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國子監附近的茶肆裏,邱言心中一動,已然有所感應。
在他旁邊,周貫、羅家雲等人時而坐下、時而起身,但都不敢離開座位,這個位置可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稍微離開半步,就要被人奪了。
要知道,會試的上榜名單是自貢院出,但張榜之地卻是在這國子監處,是以聚集過來的人著實不少。
此時,周圍的兩條街道,已經完全被人流堵塞,人頭攢動,所有人都翹首以盼,考生、隨從、商人……
“怎麼榜單還不過來?我聽人說,上次科舉,這時早就已經放榜了,難道有什麼變故?”曹漢奇在一旁不住的碎碎念,顯然是難以定下心來了,不過如他一般的考生不在少數,這放榜在即,很多人也就不去把控心境了。
邱言坐在人群中,起先隻是感受眾生百態,去完善萬民心火變化,但現在心有所感,便突然起身,卻不似其他考生那樣急迫、不安,而是抬頭看天,眼中閃爍光芒。
“那貢院意誌,竟被生生逼退……”
話落,其人意念波動起來,與四周的興京意誌完美融合,心念一動,城池意誌像是海上巨浪一樣翻滾,挾著邱言之念呼嘯朝天空衝擊!
天上,正有幾縷龍氣疾飛過來!
下一刻,雙方融合在一起!
………………
貢院!
諸考官看著那張飛起的考卷,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異象!異象竟在此時出現了!”
“文染考卷!異象衍生!那邱言的勢頭再也無人可擋!”
“放榜之時才出異象!那史書上的記載並非全對,卻也不是不對,幸好……”
一個個念頭在考官們心中形成,有人驚駭,有人慶幸。
“若非王相堅持,點了這邱言的考卷為頭名,異象一生,我等全要成笑柄,在曆史上留下汙名!”
這些考官本來仗著那篇策論,並未如史書記載的那樣出現異象,才敢有所打壓。
如今的世間,就算文染考卷的消息傳出去,大部分人也隻會當成軼聞,或者覺得是以訛傳訛,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這個時代,除了神通之法,並無大規模傳播消息的方法,多是口耳相傳,但口說無憑。
但若是有異象生出,哪怕隻局限在很少的範圍內,情況便會截然不同,因為史官會將之記在正史上麵,蓋棺定論!
可以想見,如果今日他們將邱言生生壓下頭名,最後異象一出,事情就要完全不受控製,事態的發展也將徹底不利於他們。
一名文染考卷、異象衍生之人的考卷,卻沒能奪魁,這話說出去,都會讓人意識到其中的貓膩。
一旦那樣,難看的就不止是諸多考官,連朝廷、皇室都難免蒙塵,事情牽扯下來,可不是幾個翰林學士能擔負得了的。
這樣一想,眾人竟是佩服起王甫的決斷,甚至連舊黨之人,都免不了暫時拋開立場,對王甫投去感激的目光。
至於王甫,則單純因為異變而驚訝,他既已做出了決定,便控製著自己,不會去想太多,不過,在知曉邱言的身份之後,經過最初的驚訝,卻有想法存在心中。
整座屋子裏,最為慌亂的,要數那李括!
“怎麼會這樣?”看著淩空飛起的考卷,李括的臉色陰晴不定,“居然生出異象了!這可如何是好?剛才天子口諭,已讓那邱言坐穩了頭名交椅,而今又有考卷異象,萬一傳言傳開,誰算計邱言,誰就是自尋死路!”
他並非蠢人,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年,自是知道,構陷一普通考生那是無妨,但構陷一名會元就有了一定的風險了,如果這個會元還被皇帝看重,那失敗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隻是,如果這個會元注定青史留名,能與古時賢者相提並論,那麼隻要是心智正常之人,就斷然不會有陷害其人的想法。
“幸好,幸好,這個異象不算大,隻局限在貢院之中,不然若是讓城中普通人都看到了,那可就不好辦了,現在還有一些時間,隻要找出借口,暫時離開,將消息盡快傳出去,阻止大人的計劃……”
李括急的頭上滿是汗水,他知道,那貢院門外,定是聚集了很多考生和相關之人,若是被他們看到異象,事情就不好辦了。
在這一刻,什麼計劃、任務都被他拋到了腦後,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阻止田遊青接下來的行動!
隻是,不等他的念頭落下,懸浮於半空的考卷陡然震動!再生變化!
幾聲清脆的紙張彈動聲響中,那張考卷竟是自行翻開,紙張翻動間,有諸多景象從裏麵湧了出來!
光影層層,就見一名名布衣百姓、農人的身影閃現而出,拉伸變動,變幻不定,但能大致看出來,他們一個個的,是在做些平常之事,緊隨其後,又有商賈、書生、兵將的影像顯化出來,參差其中,隻是和那百姓、農人的身影一比,要模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