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可憐巴巴的祈求,言辭懇切,語氣卑微。
手足無措站在他麵前,抬不起頭來,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對他的信任,烏黑幹淨的眼瞳倒映著蕩漾的水色。
衛璟心情大好,嘴角上揚,大發慈悲嗯了聲,“孤在你心中便是個嘴碎的人嗎?”
“自然不是。”
衛璟隨後把太醫叫了回來,麵無表情吩咐道:“你下去煎藥,不必診脈了。”
太醫不免多看兩眼出塵少年,微微詫異,也不知這位公子同太子說了什麼,竟然能讓太子殿下改了主意。
這些年世風開明,也有男女通吃者。
少年的樣貌哪怕是在京城這樣美人如雲的地界,也過分打眼。
太子將人放在眼皮底下,天天在他麵前晃悠,難保會忍不住。
“是,臣這就去煎藥。”
太醫臨走前還往少年周身多看幾眼,上下打量,無聲歎道太子真是好福氣。
腰細,纖瘦。身子骨也有肉。
那張清冷又不缺姝色的臉龐,更是京中難得一見的美。
藥煎了半個時辰。
煎好的藥盛進碗裏,黑乎乎冒著滾燙的熱氣。隔著道門也聞得見衝鼻的味道。
盛皎月望著桌上的藥是一萬個不願意吃,她今天也才吃了兩塊魚肉,吃的不多,紅疹也沒有特別嚴重。
再過一會兒,說不定自己能好。
衛璟掃過她為難的臉色,知道他嫌藥苦的矯情毛病又犯了。
早先在千禧寺就見識過他喝藥時有多難伺候。
衛璟原是不可能讓人去給他準備蜜餞,但耐不住今日難得心情不錯,仁慈的讓宮女備了些甜口蜜餞。
盛皎月被太子用眼神盯著不得不喝藥,她苦著臉喝一口藥就吃一口蜜餞。
等喝完一碗藥,盤子裏的蜜餞也空了。
衛璟斂眸,想起顧青林和江桓都不止在他麵前提起過,盛清越這人有多麼的嬌氣,簡直就不像個男人,女裏女氣,還曾說過要扒掉他的褲子看看諸如此類的話。
若不是盛清越房中有個貌美小通房,他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龍陽之癖。
衛璟沒怎麼當真,隻覺得盛清越是性格軟弱,天生如此。
原來是那方麵不太行,莫約是影響到了性格。如此想想,非同尋常的嬌氣倒也能理解。
藥起效的快。
不消多時,盛皎月脖子上的紅疹已經完全消退,臉龐也好上許多。
也不知他是什麼膚質,竟半點痕跡都沒留。
衛璟還有折子要處理,不會同他空耗時辰,深看他兩眼,抬手就讓人回屋好好休息。
—
年底政務繁忙,連著幾日。
太子都沒有再找過盛皎月,放任他在東宮自生自滅,不過暗中依然有人監視,一舉一動難逃法眼。
天氣放晴了幾天,駐足枝頭的覆雪剛剛消融。京城裏又下起鵝毛大雪,紅牆白瓦,茫茫一片。
院中的臘梅開得正盛,幾抹深紅給肅穆深宮點綴了些難得一見的顏色。
離年三十也不剩幾天。
盛皎月當然想回家過年,她這些天在東宮過得並不舒適,習慣了被丫鬟精細伺候的日子,而宮裏什麼都沒有,過的依然沒有在家舒坦。
盛皎月還十分饞小廚房做的吃食,淮揚菜更合她的胃口。
總之,宮裏處處不舒心。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小年,太子並未提起放她回家過年的意思,盛皎月難免開始著急,忍不住去書房求見太子。
可連著幾天太子都不在東宮。
衛璟趕在節前回京,肩頭落著颯颯風雪,周身裹挾淩冽如刀的氣息,剛進屋卸下護腕,接過曹緣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又將茶杯放了回去。
曹緣立馬使喚宮女太監進屋點起暖爐,怕太子殿下被凍著,又命人送來幹淨的衣裳,給太子換上。
衛璟換了身衣裳,邢坤已經在外侯著,“殿下,昨日盛家的公子來找過您。”
衛璟覺得稀奇,這幾個月盛清越都將他視為洪水猛獸,能躲就躲。
“可說了什麼事?”
“不曾。”
“嗯。”
衛璟不打算管,若有急事,他自然還會再來。
盛皎月聽說太子回了東宮,一刻都等不得去了書房。
衛璟沒想到盛清越來找自己是說要回家過年的事,他聽完後眼皮都沒動,“不還早嗎?”
盛皎月心說不早,她不得不忍氣吞聲,“小妹過生,我這個兄長若是不回去,有些不像樣。”
衛璟蹙眉,“哪天?”
盛皎月道:“二十六。”
衛璟垂眸想了半晌,“過了夜就回來。”
聽他這話,回府給小妹過完生辰,她還得回東宮。
盛皎月抿直了嘴角,她原是想直接不回來的,“殿下,過完小年便是年三十……”
話才說一半,就被太子頗為不耐的語氣打斷,“嗯。東宮也要守歲。”
盛皎月頓時靜默不語,垂下眼睫,但不高興也隻能自己憋著,雪白水潤的臉龐憋出氣惱透的潮紅春色。
她敢怒不敢言。
衛璟見他沒有別的事情要說,神色淡淡,隨口將他打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