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菱沒有回答他,水木華堂低頭看著她垂下的睫毛和小小的鼻尖,原來她已經睡熟了。
悅菱這一覺睡得十分的沉,也十分的舒展。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
“表哥,幾點了……”她迷迷糊糊地叫到,又換了個姿勢,躺了幾秒鍾。
這才發覺自己不是坐著睡的,而是躺著的。
她摸了摸身下,發現並不是柔軟的被子,反而好像是幹草。
“表哥?”一陣冷風吹過來,悅菱坐了起來,她已經清醒了大半,嗅得到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黴味。
眼前是一片漆黑,悅菱伸出手指,竟然也看不見。
她心中慌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還是屋子裏太黑了。
“表哥!表哥!醫生舅舅!”她連著喊了好幾聲,可是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回響,“有人嗎?有人嗎?這裏是哪裏?”
她又連著喊了好多句,依然是一片寂靜。
悅菱覺得冷起來,腿腳也有些發軟。
她想扯點什麼蓋住身子,在地上一抓,隻抓了一把發黴的枯草起來。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急忙在身上摸索著,這一摸,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手機不見了,隨身帶的包也不見了,除了兜裏揣著的一包手巾紙,其他什麼也不剩。
這是哪裏?
她試著站起來,慢慢伸出手,往四周摸了一圈。
在最左邊一點的地方,她的指尖碰觸到了冰涼的牆,以及牆上濕絨絨的苔蘚。
這裏是……地窖?
悅菱心裏又驚了驚。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記得吃過飯之後自己十分困,靠著水木華堂就睡著了。現在幾點了?外公有沒有搶救成功?水木華堂和柳清葉現在在哪裏?還有,瑜顏墨和小麥早教結束了嗎?
他要是找不到她,該有多著急啊。
悅菱一想到瑜顏墨,忙伸著手,摸索著往前走,她走了沒幾步,雙手就碰到了一個冰冷的鐵板,好像是一扇門。
悅菱摸了摸,是門,門上還有個把手。
她使勁一拉,門卻巋然不動。
她又推了好幾下,門也依然緊緊關著。
悅菱不由得拍了拍門,啪啪的聲響在這靜的讓人害怕的空間裏回響著。
“有人嗎?有人嗎?”她大喊著,不停拍著門。
很快,她聽到了什麼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門外麵傳來。
緊接著,她聽到有陌生男人的聲音:“她好像醒了。去報告一下吧。”
悅菱忙又拍了兩下門,喊道:“你們是誰?這裏是哪裏?為什麼要關著我?”
可是,門外麵再沒有了回答。
又過了好一陣子,腳步聲又傳來,有人好像摸到了門外的鎖上,叮叮當當的,是鐵鏈子的聲音。
然後啪嗒一聲,門鎖打開了。
悅菱本能地後退了一步,門從外麵推開了。
那一刻,外麵強烈的光線刺得她眯上了眼。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能夠慢慢睜開眼,看清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而在他的身後,站著的那個女人,悅菱一看到她的臉就大吃一驚。
“你、是你!你沒死!?”
來人,居然是水木芳!
……水木芳上下打量了一下悅菱,目光落在她挺翹的肚子上。
她隨即笑了笑。
“是的,我沒死。要是我死了的話,你現在不就是在陰曹地府了嗎?”她獨有的帶著沙啞的嗓音,讓悅菱確信眼前的人是她無疑。
“你、你居然……”知道了這個真相,悅菱憤怒不已,“你居然詐死騙人!”
水木芳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不詐死的話,大家豈不是要懷疑是我往老爺子的碗裏放了毒了?我死了,誰都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連華堂都被我騙了過去。”
“你不是人!”悅菱聽她的口氣甚至洋洋得意,怒斥她道,“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欺騙!你知道他多悲痛嗎?”
水木芳聽到悅菱這麼說,卻是從鼻子裏哼了哼,臉上顯出一種蔑視的表情。
“他悲痛嗎?他最多隻有震驚而已。我看我死了,他既沒有發狂,也沒有拿刀割得自己片體鱗傷吧?甚至他都沒有躲在黑暗的房間裏痛哭過。說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我自己有時候都懷疑!”
水木芳的口氣裏,是毫無掩飾的妒忌。
她所指的是水木雅事故後,水木華堂完全失控的表現。
從這方麵來看,水木華堂更像是水木雅的孩子,她反倒像是個姨媽。
悅菱也知道水木芳說的是實情,水木華堂對於水木雅的感情,遠遠深於自己的母親,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她依然對水木芳的行徑深惡痛絕,這個女人,居然對養育自己的父親下毒手,她還是人嗎?
水木芳見悅菱眼中憤恨的眼神,卻是無謂地聳了一下肩膀。
“你要不要坐一下,”她抬起手,指了指悅菱身後的枯草堆,“大著個肚子,這樣站著,看著我於心不忍。”
悅菱聽她假惺惺的關心自己,忍不住冷笑:“蒙塵關心,我還有個稻草可以坐。”
“是,蒙塵我的關心,你可能不得已要在這裏生孩子了。”水木芳得意地笑了一下。
“生就生!”悅菱是那種人,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她不會欺淩弱小,但是卻從不對強權屈服,“我懷得上,就生得下!”
水木芳卻是惡毒地笑了一下:“是麼,你以為就是生孩子那麼簡單嗎?等孩子出生,你以為你還能見得到他嗎?”
悅菱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想怎麼樣?”她現在已經猜到了,水木芳在飯裏麵下了藥,估計自己和水木華堂都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