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抹擔心的神色滑過之後,瑜顏墨的眼色又冷了下來。
他不屑地譏諷了一聲:“哼,自殺?全世界的人都自殺了,她恐怕還活得好好的。”
柳清葉的表情變得更嚴肅了。
“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我說的是抑鬱症。你認為抑鬱症是無關緊要的疾病嗎?”
瑜顏墨的眼神動了動,但還是沒回答。他當然知道抑鬱症對人體的危害有多大,不過悅菱的外表,實在看不出有一點抑鬱的樣子,連一點傾向都沒有。
柳清葉又繼續說道:“正因為她已經發展到中度了,所以一般人,如果不是長時間和她接觸,並且細心的觀察她,可能根本就無法發現她有這個病症。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有生氣有憤怒,也會采取行動,證明你就健康得不得了。再看看悅菱,她現在連求救的意識和能力都沒有了,你以為她是什麼都不在乎嗎,她是已經沒有辦法去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瑜顏墨聽著柳清葉的話,眉頭又漸漸地皺了起來。
“她怎麼會這樣?”他的聲音裏也終於有了一絲擔憂。
柳清葉意味深長地看了瑜顏墨一眼:“她以前大腦就受過重傷,失去過感知能力。大概最近連續發生應激性事件,又導致她腦下垂體產生了惰性反應吧。再加上懷孕和妊高症並發,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狀況。我聽說你要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是爭取。”瑜顏墨又閉上了眼,更正柳清葉道。
但柳清葉可不管他的回避態度,他的聲音誇張:“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都幹得出來?孕婦是弱勢群體,她再怎麼也是你愛過的女人,你怎麼忍心這樣去逼她?”
瑜顏墨的臉色僵冷,每個字都像是冰凍了一樣:“是她先逼我的。”
“拜托!”柳清葉抱頭,“她一個弱女子,能逼你什麼。不在乎就是想讓你等她把家裏的事處理好了再說,你有必要跟個被拋棄了的怨夫一樣報複社會嗎?”
瑜顏墨冷哼了一聲:“她自己當著所有人,選擇了水木家,瑜家和水木家什麼關係,需要我向你科普?”
“嘖嘖,”柳清葉故意用上嘲笑的口氣,“以前誰要愛得不分物種性別膚色的?現在一個小小的瑜家和水木家的關係,就把大公子的真愛打趴了。”
“柳清葉,”瑜顏墨的眉尾是不耐煩地神色,“男人長了一張女人嘴,很容易招打。”
“哇,我是女人嘴,”柳清葉賤賤地捂著臉,“你打我啊,你來打我啊~”
琳達這時候正過來給瑜顏墨換藥,冷不丁走到柳清葉身後,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柳清葉瞪著眼回頭:“琳達,你居然敢打老板?”
琳達唉喲喲地扭了一下腰:“老板大人,水木家派人來接悅菱了,悅菱也說她要回家,你要不要過去勸勸,等她穩定了再回去。”
柳清葉跳起來:“我不才跟她說了厲害關係嗎?”說著,他又對瑜顏墨攤著手,“看吧,我白費了那麼多口舌,她還覺得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
“讓她回去吧,你是她什麼人?”瑜顏墨冷笑著。
誰知道琳達一聽這個說法,頓時不幹了,她走到瑜顏墨的跟前,用很專業的口吻對他說道:“大公子這麼說,是種非常不負責任的說法。悅菱雖然跟你沒什麼關係了。可她現在是我們拉斐爾醫院的病人,並且是病情非常棘手的病人。不說她現在妊高症和抑鬱症並發,非常嚴重,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光是再遭遇下毒的事件,就夠她受的了。”
“下毒?”瑜顏墨的目光銳利起來。
琳達似乎察覺自己說錯了話,但她隻是對瞪著她的柳清葉吐了吐舌頭:“柳院長沒告訴你嗎,其實悅菱的妊高症和抑鬱症,雖然有懷孕和外界刺激有關,但也和她血液中含有外來刺激激素有關。”
“到底怎麼回事?”瑜顏墨的眼光似帶著刀,要把柳清葉割成碎片。
“別激動別激動,”柳清葉見瑜顏墨的臉色不對了,忙舉手,他剛才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瑜顏墨這件事,不過琳達既然搶先說了,那他也就隻有明確告知了,“我在給悅菱做檢查的時候,發現她血液中殘留有一種化學物質,這種物質有抑製和擾亂人腦下垂體分泌的功能。”
看到瑜顏墨的眸光凶狠起來,柳清葉忙有安撫道:“不過她接觸這種物質,應該至少是一周以前了。看這種物質的分解程度和殘留程度,大致可以推算出,她最近的這段時間,是沒有接觸到這種物質的。如果再過一周,或許她血液中就不會有什麼殘留物了。”
“那她會恢複正常嗎?”瑜顏墨聲音陰沉。
“恐怕……”柳清葉吞了下唾液,“正常人可能會比較容易,但她本身就在懷孕晚期,本身情緒也比較抑鬱,大腦又受過傷,怕是……很難恢複。”
瑜顏墨不說話了。
心中隻是暗暗的咒罵了一聲。
水木家居然有人給悅菱下毒?水木華堂到底在幹些什麼,連這種事都沒有發覺。
“不許她走。”良久,他終於命令柳清葉道,“等她治療完畢了,隨便她怎麼樣。”
但柳清葉過去的時候,悅菱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謝謝柳醫生了,”她很禮貌地對柳清葉說,“每次都這麼麻煩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她這麼客氣,讓柳清葉心裏覺得很不好受:“怎麼不叫舅舅了?悅菱,你現在妊高症,不適宜出院。還有,你是不是最近心情很低落?”
悅菱聽到低落兩個字,沒有回答,隻是低下了頭。
她不想和別人說自己心情不好。
一開始她總哭,大家就會來安慰她。但她總是遇到事,總是哭個不停,到後麵,別人還沒煩,她自己先煩了。遇到一點事情就用哭來麵對,什麼問題也沒解決,還有種她就隻會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