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杯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是什麼,還以為是什麼汙點。
而如果從杯子正麵看,隔得太遠,更看不出寫了什麼。
隻有當杯中注滿水,人正要喝的時候,字被水放大了,且離人的眼睛很近,才能看得清。
正在這時,女傭已經帶著一撥人過來了。
悅菱忙把杯底在弄濕的被子上用力抹了一下,待她低頭的時候,發覺到杯底上已經什麼字都沒有了。
“悅菱,怎麼了?”水木華堂第一個走過來,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還在發燒,哪裏不舒服?”
女傭忙著給悅菱換被子,醫生坐下來給她考體溫和把脈。
水木華堂的眼中罕有流露出真實的關切,因為悅菱的臉確實紅得有些不正常。
等醫生重新給悅菱開好了藥,女傭也換好了被子,悅菱叫住了水木華堂。
“小堂,你陪我一下……”她心中存著疑問,有些話要問水木華堂。
水木華堂留下來,坐到她的身邊:“寶寶有什麼事?”或許是因為她生著病,他的聲音十分的柔和。
悅菱猶豫了一下,問道:“小堂,剛剛,是你抱我過來睡覺的嗎?”
水木華堂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
他不由得伸出手,又摸了摸悅菱的額頭,她的體溫依然有些熱,不過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寶寶是睡迷糊了嗎?”他和藹的雙眼看著她,把她的手握在了手中,“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是在地上睡的?怎麼了?”他拿起她的手,用她的手背摩挲著自己的臉,“是很不舒服嗎?”
悅菱看著水木華堂,他的眼神不像是在敷衍和欺騙她什麼。
或許是因為她生病,也是因為她最終選擇了水木家,水木華堂的心情似乎很好,也沒再拿前幾天的生硬的臉色對待她了。
這麼說……是有其他人把自己從地上抱過來的了?
悅菱記得很清楚,當時她往門上一靠,就失去了意識。
而剛才杯子底的那三個蚊蠅小字,似乎也提醒著她,在水木華堂進來看望她和她暈迷倒地之間,有人來過……
“剛才那位醫生,是什麼人?”悅菱心中動了動,又問水木華堂道。
“是家裏的私人醫生,”水木華堂的眼神也動了一下,似乎終於察覺到了悅菱的異樣,“因為外公的病,家裏有一個專家團隊負責他的治療。剛才這位醫生,同時也負責家裏人的保健和尋常小病。”
他滿含疑問地目光看著悅菱,似乎想聽她解釋什麼,然後悅菱低著頭,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
“小堂……”她的聲音微弱下去,“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水木家和瑜家,會這麼……勢不兩立嗎?”
外公那麼堅決地拒絕和瑜家聯姻,那種骨子裏的仇恨,不像是一朝一夕所累積的。
水木華堂倒沒想過隱瞞她。
“我所知道的……其實也隻有一件事而已。這件事我也是聽媽媽說的。說是當年瑜顏墨的父親還年幼的時候,槍殺了你的外婆。”
“外婆?”悅菱一驚。
外婆的話,就是水木罡的夫人,也是水木雅的親生母親了。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悅菱簡直不敢相信,她還以為水木家和瑜家會結仇,不過是因為商業上的利益衝突。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血仇。
不料水木華堂搖了一下頭:“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媽媽也還小,而姨媽據說才剛學會走路。具體是怎麼發生的,又是為了什麼,我一概不知。”
“後來呢?”悅菱不覺手心浸出了汗。
水木華堂無奈地笑了一下:“還能怎麼樣?外公的性子你又不是沒見識過。不過這也是我打聽來的,聽說當時外公要瑜顏墨的父親償命。瑜家要保自家孩子,當然不肯幹。外公訴諸法律,但瑜家拿人頂了罪……可是兩個月後,瑜顏墨的外公,當時瑜家的家主,就被人發現前額中槍,死在了書房之中。所有的人都說,這件事是我們水木家幹的。於是,我們兩家就此結仇。”
悅菱怔怔地盯著新換的被子:“好亂……”
瑜顏墨的父親殺了她的外婆,她的外公就讓人幹掉了瑜顏墨的外公。
可是,最初的始作俑者,聽水木華堂說,卻隻是一個小孩子……
“我們兩家之前有仇嗎?”悅菱又問道,“如果有仇的話,瑜家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孩子來殺人?如果沒仇的話,瑜家又為什麼要殺人?”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水木華堂靠近了悅菱一點,聲音放低了,眼神瞟了一眼房門,確認房門是緊閉的,談論這麼敏感的問題,他不想讓第三個人聽到,“瑜家為什麼要殺我們水木家的人?為什麼要殺我們的家主夫人?為什麼凶手是一個小孩子?”
“小堂得出了什麼結論?”悅菱緊接著問。這件事僅僅管中窺豹,就讓人覺得蹊蹺無比。
“悅菱是怎麼想的,先說說看?”水木華堂反而問她道。
悅菱咬了一下唇,大膽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覺得,這可能隻是誤傷而已。瑜顏墨的父親那時候還年幼,應該不會隨便玩槍的吧。可能他是從家裏偷了槍出來玩,沒想到槍膛裏有子彈。而瑜家和水木家,那時候可能關係還不算太差,否則的話,怎麼解釋……瑜顏墨的父親有機會見到我外婆呢?”
水木華堂讚賞地看了悅菱一眼。
“沒錯,”他回答道,“我聽媽媽說,當時瑜顏墨的父親,是坐在外婆懷裏朝她開的槍。”
悅菱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地看著水木華堂。
“是的,”水木華堂的聲音又低了些許,雖然房中沒有其他人,卻是隻有他和悅菱能聽到的聲音,“他應該根本不知道槍裏有子彈,隻是拿著和外婆比劃著玩而已,據說還連著按了好幾次,都是空的,但最後一次,卻發出了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