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外麵的雨聲形成了最好的樂章,吵吵喃喃的人聲也伴著時間逐漸消失,街道裏這一艘古裏古怪的木船好似被人氣給拋棄。
林嘉萱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恐懼,火盆裏發出明亮的火光,與四個燈籠相互照應,白日的忙忙碌碌驅散了她心裏的無助,但此時人得以清閑下來,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幾次探頭往外望,黑夜如同吞噬人的怪獸,看了幾回後,眼神就不敢再往外瞟。
“草!林嘉萱你怕個毛啊!這麼大的人了還怕黑!”
林嘉萱暗罵自己的不爭氣,也是借著自說自話給自己壯膽,手不斷的撫摸著西瓜刀,這冰冷的器物是那般的叫她安心。
她得睡覺,她很疲倦!
她可以一個呼嚕睡到大天亮,但她的精神,她的思緒是那樣的活躍,在這深夜的寂寥中,不受控製的帶她進入各種恐怖幻想。
這讓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自己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任何邪魔歪道都休想近她身。
人們對未知而恐懼,而唯物則是一個理念,一個驅散無知的信念。
躺在溫暖而幹燥的被窩裏,林嘉萱翻了一個又一個身,她睡不著!
這不是她安心的房間,身邊除了雨聲就是木頭燃燒發出的聲音,她赤紅著眼坐起了身,心想:要不在回屋睡上一夜,這睡船的經曆以後多的是機會適應。
可是……可是……她瞧見外麵的黑暗,雨還在劈裏啪啦的落下,再摸摸這個幹燥又溫暖的小空間,林嘉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腦門子重新倒回了榻上。
她害怕,她恐懼,她還嫌麻煩,自己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想老爸老媽,想靠譜的大姐,想混蛋的弟弟,其實隻要他們有一個在她身邊,她也不用這般無助和心慌。
她不由有些懷疑,懷疑白日她做的那個決定是否錯誤,她應該和家人一起去的,即便去的地方不同。
不,不後悔!不能懷疑!
沒嚐試過的事,怎能對自己說不行?
她比起外麵無法登船的人,怎麼也有一條後路,她總得去試上一試,不能讓自己的人生徹底的腐爛在淤泥裏。
就是這樣,睡覺!
爬起身,將空間搖晃的四個燈籠挨個熄滅,就是旁的火盆也蓋上了一個鏤空罩子。
明亮的空間霎時被黑暗吞沒,隻餘下一個發出微弱光亮的火盆。
深夜的雨幕下,人們失去了賴以生存,依賴多年的電力,如同林嘉萱這般睡不著的,也不隻有她一人,但對比昨夜的喧嘩,很多人心頭都彌漫著一股不安……
雨聲本是最好的安眠曲,但其他的聲音混入其中,不由叫人從睡夢中驚覺,林嘉萱本就睡不安穩,迷迷糊糊,將精神一分為二,一個混沌,一個清醒,當不和諧的聲音混入她耳裏,她警覺的下意識握住西瓜刀刀柄。
明明是睡夢中驚醒的人,眼睛卻是那樣的清亮,目含警惕,此時整艘木船與黑夜融為一體,下雨的天本就暗沉,夜裏更是不會有月亮和星星的存在。
故在黑夜中,任何的一抹光,都顯得那般的耀眼,她透過塑料薄膜,正好看見與她家對麵商鋪往上停留的一艘汽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