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過去了,天明時分,六耳獼猴派出的那員妖將才匆匆趕回來。那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在眾妖的注視下,他悄悄來到六耳獼猴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轉瞬間,六耳獼猴原本慵懶的神情已經變得惱怒無比。
這變化來得突然至極,以至於那四周的妖將不由得一個個都怔了一下。
隻見六耳獼猴一把掐住妖將的脖子,怒斥道:“你再說一遍!”
這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
此時此刻,那微張的口中獠牙已是若隱若現,渾身上下的絨毛更是一根根豎起。
四周的妖將都看呆了。
“大……大聖爺,末將說的都是實話啊!”
“老子讓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說著,那掐著妖將脖子的手已經微微用力了。
山羊想上前勸阻,卻被六耳獼猴直接一把推開,摔了個滿地找牙。
慌亂之中,那妖將隻得一麵掙紮,一麵高聲呼喊道:“須菩提祖師不願見末將,還……還有,兜率宮把清心小姐接走了——!”
這一段話幾乎使出了這妖將渾身的力氣,喊得震耳欲聾。
六耳獼猴微微顫抖著,那嘴角揚起了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笑:“他讓老君接走了清心?”
“兜率宮接走了……怎麼回事?”
“老君不是才跟須菩提祖師鬧翻嗎?怎麼須菩提祖師忽然又……”
“不會是……須菩提祖師又反悔了,不想站在咱這邊了吧?”
“好……好像是這樣的。”
在場的妖怪紛紛議論了起來。
下一刻,隻見六耳獼猴眉頭一蹙,還沒等在場的妖怪反應過來,那妖將的頭顱無聲無息地飛了出去。
身軀歪歪斜斜地倒下了,鮮血灑了一地。
這一幕來得極其突然,四周的妖將一下都傻了眼,一個個呆呆的望著六耳獼猴,那目光中透著深深的恐懼。
六耳獼猴也是呆呆地站著,攥緊了拳頭瑟瑟發抖,額頭上的青筋早已根根暴起。沾染了鮮血的臉變得越發猙獰了。
……
“師尊,這樣真的好嗎?”潛心殿內,於義叩首道:“方才六耳獼猴已經派人來過,現在,肯定也已經知道清心師叔被接走的消息了。”
“早知道,晚知道,都是會知道的。”須菩提緩緩地閉上雙目,連臉上的皺紋似乎比片刻之前加深了許多許多。
他伸出手去想要端起一杯茶,那手卻微微顫抖著,竟不慎將茶水碰翻了。
這是今天第二杯灑掉的茶了。八百年了,潛心殿裏,也就灑過這兩杯茶而已。
於義淡淡看了那茶水一眼,輕道了一聲:“弟子幫師尊清理。”
說著,便往前挪了挪,伸手一揚,杯子扶正,那灑在地上的茶水也瞬間沒了蹤跡。
做完了這些,他又是恭敬地跪回原地。
然而,須菩提的目光卻還依舊停留在那灑了茶的地麵上。許久,緩緩地笑了笑,輕歎道:“為師,看來真的是老了。也許,真的該退隱山林,不問世事了。到底不是老君的對手啊。”
於義微微抬頭望了須菩提一眼,依舊跪地,叩首,一動不動地等著。
潛心殿中一片寂靜,就仿佛這道觀,也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已頃刻間老去了一般。
“師尊,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
須菩提麵無表情地答道:“等,若上天垂憐,總會給老夫一個機會的。”
……
凝視著遠方,猴子斜靠著金箍棒,高傲的仰起頭道:“你說,他們想等到什麼時候才進攻?”
“你就那麼想和他打嗎?”一旁的天蓬輕聲說道:“你死不了,他也死不了。即便打了,又如何?”
“不能如何也要打,揍他一頓我開心。”猴子冷哼一聲道:“最好,把那躲在背後的死老頭也一起打出來。我就不該去聽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男人的事情,就應該用拳頭解決!”
天蓬回頭看了猴子一眼,隻能無奈歎了口氣。
那四周的妖將一個個都握緊了兵器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