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灃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相反,他有著很多同齡人做不到的理智和清醒。
但在陸問君麵前,他有太多的顧慮。
他不能確定,她對他是不是片刻的新鮮感。
他不能保證,有一天被她厭棄了,能坦然接受,大方放手。
他很清楚,他和陸問君之間,有很遠的距離。
要獨自跋涉很久,才可以到達她腳下那方土地,可以與她比肩,可以問心無愧地,站在她身邊。
“我沒有對你若即若離,忽冷忽熱,陸問君,我希望在有資格說喜歡你之前,和你保持距離。我每一次來,是因為你希望我來。”
陸問君看他片刻:“你這算表白還是拒絕?”
“什麼都不算。”沈灃又放開她。
“你在玩弄我啊。”陸問君目不轉睛,直直望進他眼裏,“我要你來,你就來,我要你現在吻我,你敢嗎?”
燈光明亮,他的眸色卻晦暗不明。
陸問君單手揪住他領子,往下一拽,沈灃被動低下頭,幾乎碰到她的鼻尖。
兩個人距離那麼近,看到彼此眼中清晰的自己。
她的氣息輕輕撲在他唇上,像提前到來的夏日的微風。
“沈灃,你到底在怕什麼?”
她聲音很輕,說完這句,往前一寸,帶著輕微涼意的唇貼上他。
她看到沈灃眼睫那一微妙的顫動。
那個吻隻停留短暫一瞬,像一個並不真實的意外。
親了一下她就鬆開手,起身要走,像是對他這根榆木無奈:“算了。”
被沈灃再次扣住手腕,拉回來。
“陸問君,欲擒故縱的是你。”
陸問君輕扯唇角,理直氣壯:“所以呢?”
沈灃沒有回答,他隻是意味不明凝視她良久。
最後捧住她側臉,這次真真切切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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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問君手上的傷,養了快兩個月。
那段時間,沈灃都住在她那兒,給她做飯,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明明她有現成的司機可以用。
陸問君有時下班晚,下樓到大堂,沈灃會坐在休息區等她,大多時候戴著耳機,聽一些英文廣播。
他的空閑時間並沒有那麼多,有時把她送回家,還要趕回學校上晚課。
其實傷口拆線之後,很多事情,陸問君已經可以自己做。不過沈灃對她,比她自己還要更上心,一直精心養著。
她的頭發,每天都是沈灃幫她洗。洗完就出去,讓她自己完成後半部分。
四月裏,陸問君生日。
每逢這種日子,她的應酬反而更多。沈灃當天滿課,兩個人一整天都沒有碰麵。
沈灃到公寓的時候,陸問君已經回來。他看到浴室燈光,以為她打算洗澡,習慣性推開門。
熱氣撲麵,陸問君躺在浴缸裏,頭發濕漉,已經洗過。
沈灃轉身要出去,卻被她叫住。
她喝多酒,會比平時看起來慵懶,身上的棱刺也變少,躺在那裏朝他伸出一隻手,聲音裏有醉意:“沈灃,過來。”
他站著沒動:“你應該不用幫忙了。”
陸問君就抬起右手,在眼前看了看,說:“手疼。不知道是不是傷口發炎了。”
她傷口早就愈合了。
沈灃知道。可還是順從她,走了過去。
她太會拿捏他,知道他總會對她心軟。
那不是她第一次在洗澡的時候,有意無意撩撥他。但可能是因為醉了,所以格外放肆。
二十歲,血氣方剛的年紀,沈灃的克製與理性,遇到她也會敗下陣。
他見過別人眼中眼高於頂、難以接近的陸家大小姐;獨當一麵、氣勢淩厲的陸總。
沒人見過,他曾擁有的陸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