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醜劇(1 / 2)

姬羌聞言微微垂眸,略略沉默。

在薑鑒看來,雖然陛下沒像剛才那般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說八道,可這副猶豫仍舊是對他不信任的信號。

究竟何事,竟讓陛下這般忌憚?

恰在姬羌猶豫之時,國師府的兩個大童子,名喚雲鶴、雀靈者匆匆跑了上來。二人自幼伴隨薑鑒,深得他的信任。

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因國師之故,此二人即便身無半職,在行宮走動時也要被宮人們尊稱一聲“仙使”,就算有品級的官員見了,也是禮遇有加的。

因此,二人這般失態,令人詫異。

“啟稟陛下,國師……衡陽郡主要硬闖紫宸宮,還揚言要打死六珈與零露……”二人匆匆行禮,氣喘籲籲,話未完姬羌已飛奔而下。

那模樣,哪裏還有方才的端莊威儀?

薑鑒連忙跟上,與姬羌並肩,唯恐她一個不慎滾落下去。

然而姬羌隻疾行數十台階,腳步戛然而止。

是她急了。

到底救人心切,卻忘了姬虞雖蠢,絕不會蠢到當著闔宮人的麵兒將她的侍者打死。

姬虞若真蠢到那個份兒上,她也就不必費心做這個局。

薑鑒不明所以,被晃了一下,且來不及駐足,因此比姬羌多下了兩層,向來雲淡風輕的國師此時滿臉透著不解。

姬羌向他深深行了一禮,“讓國師見笑,是朕魯莽了。”

禮畢,又言,“朕有事,便先行一步。”

說完,獨自下了台階,慢悠悠的,越走越有君王儀態。

薑鑒瞅著那越來越遠,也越發挺直的背影,心中雲霧愈發濃鬱。

然而他搜腸刮肚也尋不出有關新帝以往如何,譬如,昔日是何性情,曾經有何驚人舉動,等等。

薑鑒回憶半天,隻在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抓住一紅一白兩團影子。

一道是,在他十六歲初繼國師位的祭天大典上,他隻用一壇雨令君臣心服口服。

雨幕中,他餘光一瞥,見天壇底部的牆角處縮著一個渾身披紅的小團子,便是隻有四歲的姬羌……

而那團白影,則是在夏王落霞居的桃林中。當時已是太女的她身披白色鬥篷,不知為何一邊抹淚一邊狂奔,憑他喊了數聲隻充耳不聞。

後來,他聽聞太女目睹父母決裂,故而傷心欲絕。

除了這兩團影子,再無其他。

他對新帝,本不知當初如何,又豈知而今如何?

如何如何……

默然良久,直至姬羌的禦攆消失不見,薑鑒才轉問兩個童子,“究竟發生何事?”

“國師不知,傍晚時陛下忽下一道令,要搬離紫宸宮,這令下達沒多久,衡陽郡主那邊已經知曉,並在陛下去往養元殿的路上攔截,逼迫陛下回紫宸宮居住。”

“幸而陛下心如明鏡,戳破衡陽郡主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女官孟敷問及陛下搬離紫宸宮原因,陛下隻說龍床之故。”

雲鶴話說一半,雀靈立刻搶道:“是的,陛下說床板硬,睡著不舒服,可衡陽郡主聞言魂飛魄散,一看必有古怪。”

“隨後陛下命人封了紫宸宮,誰知才將半個時辰,衡陽郡主便氣勢洶洶“殺”了過去,硬闖不成,便命人綁了六珈、零露,揚言要打死這兩個目無尊卑之人。”

“哼,也不知誰才是處處僭越,目無尊卑之人。”

兩個童子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來龍去脈陳述一遍,說到最後,憤然不平的雀靈還諷了姬虞一句。

也難怪,他二人自幼便隨國師出入宮廷,早與尚六珈、零露廝混熟稔。

尤其是零露那個小機靈鬼,想當初,他的小命還是他們二人從慎刑司那個惡霸總管手裏設法救下的呢。

後來,零露做了尚六珈的徒弟,隨其侍奉東宮太女,他們著實為他高興一番。如今,太女繼位成為新帝,零露成為新帝的左膀右臂,還沒擼起袖子大幹一番功業竟要被一個郡主揚言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