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遠望。
煙月冥蒙,去舟如葉。
見林凋晚晴,孤角吟秋,寒吹斷雲,氣壓千裏。
景幼南霍然起身,眸子中的青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淵水般的深沉,道,“一朝染血,風雲變色,真是好大的威勢。”
陳岩寬衣冕服,看向半空中翻滾不休的血雲,目瞪口呆。
原本明月如練,天青若洗,可是對方一降臨,卻是周天變色,血雲滾滾,隱隱還有一種寒瑩晚空斷霞孤鶩的淒切,令人悲從心來。
法力滲透在天地間,影響到人的情緒變化,這樣的手段,可畏可怖。
“血魔宗將血河之水煉到體內,窮極變幻。”
景幼南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往日隻是聽說過,今天倒要見識見識。”
說完,景幼南一推頭上的道冠,一縷精氣自鹵門中冒出,扶搖而上,須臾鋪展開來,吞吐瑞氣,衍生雷磁,浩浩蕩蕩,不可阻擋。
轟隆,
雷光炸開血氣,濺起的雷芒落在厚厚的血雲上,燒出一個個大洞,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下一刻,
天光自空洞的缺口中照下,氤氳出玉質的光華,一圈又一圈宛若實質的水紋漣漪蕩開,玄音清越。
“嗯?”
司徒朗的劍眉挑了挑,身上的法衣鼓動風雲,腳下血河滾滾,血水自虛空來,到虛空去,無聲無息。
“去。”
司徒朗右腳一點,血河席卷而下,形似九曲,彎若龍蛇,殷紅的血水表明浮現出一層幽深的煙氣,化生出一個個猙獰的鬼麵,桀桀怪笑。
嘩啦啦,
血河水初始之時,尚不可聞,須臾之後,澎湃千裏,潮音如獄,數不盡的鬼麵擠在一起,密密麻麻,煙氣繚繞,陰森森滲人。
就連虛空都仿佛受到血水的侵蝕,染上了一層血光,風一吹,不停搖晃。
司徒朗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不可匹敵。
“咄。”
景幼南並不起身,仰起頭,口吐真言。
轟隆,
真言一落,立生變化,周圍的雷霆之氣聚而凝珠,一顆又一顆,懸在半空中,耀光生芒,暈月流彩。
雷珠越聚越多,綻放出千百的明光,至剛至陽的氣息,驅散妖邪。
血水一被明光照到,立刻蒸發不見,化為青煙。
“咦,”
司徒朗麵上的漫不經心消失,背後血河節節拔高,如羽翼般延伸,朗聲道,“變化由心,氣生雷霆,玄幻真是令人讚歎,不知對麵的是哪位道友?”
景幼南一展大袖,腳下生雲,托起他的身子,到了中天上,金光萬道,瑞彩千條,答道,“太一宗,太玄洞天門下弟子景幼南,見過司徒道友。”
轟隆,
血光和雷光碰撞,風起雲湧,彌漫千裏。
白登大峽穀。
東湖西浦,淵潭相接,水至清深,不見其底。
鳧夕雁行,泛濫其上,俯仰池潭,旁生霜木。
依稀見得,有水榭樓台,皎若圓鏡,外麵激烈的罡風到了台前,自然化為和煦的暖風,稀稀疏疏,香氣馥馥。
樓台上,擺放一件山水屏風,鳳篆龍紋,光明大作,映照出周天的景象,纖毫畢現,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