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府,中山居。
簾櫳高控,屏門上掛一軸寒江獨釣的橫披畫,兩邊金漆柱上,貼著垂地偈語,上寫著:金芝三秀詩壇瑞,寶樹千花蓮蕊香。
正中間,擺設一件雕漆紅香幾,幾上放一個紫砂銅爐,檀香嫋嫋,凝而不散。
彭哲雄束發金冠,身披錦衣,端坐在雲榻上,一動不動。
他麵容黝黑,沉下臉來,倒有三分威嚴,讓人不敢親近。
兩名侍女就大氣不敢出,手捧香扇,玉如意,螓首低垂,粉頸修長。
好一會,彭哲雄睜開眼,眸子深深,細細看去,眼圈上黑氣彌漫,如活物般蠕動。
斂去目中異狀,彭哲雄開口道,“府中人都去城頭了?”
“是的,少爺,”
一名侍女脆聲道,“事關白帝城生死存亡,所有能動用的族中弟子全被拉到城上,據說要下城與魔宗賊子廝殺,要不是三公子你有傷在身,恐怕也要去呢。”
“嗬嗬,魔宗賊子,”彭哲雄笑笑,道,“有沒有傳來的最新消息?”
另一名侍女聲音略有些沙啞,但別有味道,柔聲道,“有消息說,魔宗來勢洶洶,派出去的各大家族的弟子死傷大半,慘不忍睹,就是最好能守住城池,各大家族包括咱們彭家都得大傷元氣,沒十年二十年恢複不過來。”
“看來,城中空虛啊,”
彭哲雄幽幽說道,語氣捉摸不定。
“是的,”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敏銳地感覺到今天的少爺有些不對勁,可是她們又說不出什麼,隻能悶在心裏。
一甩長袖,彭哲雄站起身來,聲音突兀地變得陰冷起來,道,“念在你們兩人這幾日算得上溫順的份上,就送你們個全屍吧,”
“少爺,你,”
兩人抬起頭,駭然發現,她們眼前的少爺眸子變得血紅,裏麵映照出屍山血海的畫麵,無數的厲鬼虛影在飛舞。
下一刻,她們眼前一黑,血花在她們粉頸上綻放,如雪地中的紅梅,妖豔而又致命。
彭哲雄伸出如蛇信子般分叉的舌頭,在兩人的傷口上舔了舔,桀桀怪笑道,“鮮血的味道啊,好久沒有嚐到,還是如此鮮美。”
鮮血一入口,彭哲雄的容貌開始變化,原本黝黑的皮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略顯蒼白的色彩,妖異的豎瞳微張,一圈又一圈的血光如漣漪蕩漾。
突然之間,彭哲雄轉過身來,冷聲道,“出來吧,”
“哎,果然是你害死了哲熊,”
一聲幽幽的歎息聲中,葉小月從花樹從裏轉出,頭挽發髻,長裙拖地,冰肌玉骨,清麗脫俗。
她一手提宮燈,美目略過彭哲雄猩紅的舌頭,厭惡地皺了皺細眉。
彭哲雄上下打量幾眼,目中冒出炙熱的光芒,笑道,“我倒是誰呢,原來是小月妹妹,是不是寂寞無聊,來尋哥哥敘敘舊?”
葉小月柳眉倒豎,叱道,“魔道賊子,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非得讓你形神俱滅,不得超生。”
“桀桀,寶貝兒,哥哥先讓你欲仙欲死吧,”
彭哲雄大手伸出,五指如怪蟒,森森的魔氣射出,周圍的花草樹木沾上一絲,頓時枯萎,生機全無。
看得出,這個冒牌的吳哲雄魔功歹毒,不是善茬。
更令人意外的是,彭哲雄打出這一道術後,立馬後退,修長的身子扯出一道細不可見的影子,眨眼到了十丈外,笑聲傳來,道,“好妹妹,用不了多久咱們還會見麵的。”
這個邪魔,真的是狡詐的很,他表麵作出一副貪花好色的色鬼樣子,心裏打的卻是逃走的主意。隻要讓他把手中掌握的資料交給宗門,就是大功一件,這是頭等大事。
看到冒牌的吳哲雄三五個呼吸就到了百丈外,葉小月沒有半點的急躁不安,她從腰間取出一件玉掛銅鍾,用小錘連敲三下。
鍾聲一響,冒牌吳哲雄應聲而倒,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