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行走在陰影裏,又好似漫步在另一個不同的世界,與普通人沒有交集。
穿過抄手遊廊,繞過戲鶴池,轉過三五樓台,月蟬兒停住步子,捋了捋耳邊的秀發,望向前方。
菩提樹亭亭如蓋,風一吹,梵音佛唱之聲,不絕於耳。
法源一身月白色僧衣,眉清目秀,赤足如蓮,跌坐在菩提樹下,拈花而笑,神態悠然。
“月施主,”
法源行了一禮,眸子如琥珀般清亮。
月蟬兒秀眉皺了皺,冷冷笑道,“怎麼,連一向號稱苦修金剛不動根本禪的法源大師都驚動了?”
法源合十當胸,聲音平靜,道,“門戶已開,天地大劫近在眼前,佛門怎能置身事外?”
“嗬嗬,說的好聽。”月蟬兒皮笑肉不笑的,道,“要不是你們佛門在後麵推動,那個昏庸的紂王會打開封印?還不是你們佛門覬覦門戶後的東西,想要振興佛門?”
“一個紀元,一個輪回,天地大劫該來總會來,不會以人的意誌為轉移,”法源神色古井不波,吐字清晰,道,“大劫之下,我們需要的不是猜忌,而是合作。”
“也是。”
月蟬兒點點頭,一旦門戶完全打開,連同那個神秘之地,首當其衝的就是玄門,誰讓他們在大千世界中一支獨大,這個時候,就要承擔應有的責任。
至於黑獄和佛門這樣的勢力,說不定還可以渾水摸魚,抓住機會,一飛衝天。
畢竟,大劫之中就會有天大的機緣,隻要能抓住,就會得大千世界的氣運加持,鴻福齊天,無往不利。
“月施主果然是明事理之人。”
法源灑然一笑,站起身來,他身材修長,立在庭中,如雪中青鬆,矯矯不群。
月蟬兒美眸閃了閃,道,“法源道友不會是直接出手吧?”
法源步步生蓮花,周身彌漫佛光,他搖了搖頭,開口道,“別看玄門現在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要是我們一旦伸手過界,那些老家夥肯定會蹦出來,不依不饒。我們佛門居於貧瘠西方,靈氣枯竭,門下弟子稀少,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嘻嘻,法源道友是想要交給小兒輩解決嘍?”
月蟬兒巧笑倩兮,風采奪目。
“小兒輩的事,當然要交給小兒輩解決。”
法源與月蟬兒相視一笑,默契在心。
寶光殿,明陽閣。
一名青年人慢慢踱著步子,不疾不徐,沉穩大度。
他頭戴王冠,身披錦衣,腰係玉帶,隻是在銀燭的映照下,麵色異常的慘白,一雙沒有生氣的灰撲撲眸子,讓人看一眼都會作噩夢。
轉了三圈後,青年人袍袖一展,上了雲床,盤膝坐下。
口中念動咒語,不多時,青年人天門大開,一縷縷的屍氣溢出,鬼哭狼嚎之聲突兀地在大殿中響起,陰森森的氣息開始彌漫。
屍氣越聚越多,幾乎要化為實質,緊接著,如雲的屍氣一陣翻滾,托出一盞屍柩靈燈,冰冷冷的光芒,照亮空間。
屍柩靈燈微微轉動,它的周圍,浮現出一張張猙獰的麵孔,痛苦,嫉妒,仇恨,殺戮,等等負麵情緒瘋狂凝聚,轉而又化為精純的燈油,讓靈燈的火焰更為的陰森冰冷。
從上空看,寶光殿籠罩在一層慘白的幽光裏,鳥獸絕跡,聲響皆無,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足足一個多時辰,青年人睜開眼,手一招,屍柩靈燈落到掌中,上麵花紋清晰,色澤豔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青年人的眉頭卻深深的皺了起來,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好一會,他才吐出一口濁氣,開口罵道,“都是那個該死的小子,要不是因為他那件古怪的玉尺,我的這件屍柩靈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要讓我再遇到你,不然的話,一定把你先種了荷花,再元靈點天燈。”
他咬牙切齒,恨意滔天,聲音逐漸拔高,到最後,幾乎要咆哮起來。
看得出,對於損壞自己靈燈法寶的人,他是恨到了骨子裏,不死不休。
寶光殿的殿門打開,一名長相清秀的少年翩然而入,他長身玉立,披發在肩,手搖折扇,開口笑道,“博陽師兄又在修煉?難怪師兄的修為一日千裏,這種修煉態度,實在是讓小弟慚愧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