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青衣家貧,終究是淪落風塵。
不是愛風塵,隻因前緣誤。青衣最後隻能嫁與他人為妾。
眾人眼裏,秋天的城外一片蕭瑟,曾經相愛的人便要天各一方。
覆麵的青衣,輕輕伸出手隔空想要觸碰轉身離去的書生。惶惶間又怕那書生轉身,竟是把手慢慢縮了回去。
青衣靜立風塵之中,數著書生不曾遲疑的腳步。
“夢一場...不過是荒唐之中一場夢。”青衣喃喃自語。
人間最痛傷離別。
青衣望著逐漸遠去的背影,無喜無悲,輕輕拔去酒壺塞子,那酒與淚便同時淌了下來。
直到書生的背影消失在漸起的風沙之中,那青衣才一把扯掉覆麵的素綃。
“公子啊~慢點走...”
撕下了所有偽裝,痛到了無法言語。青衣衝著已經看不見的背影伸出手,幻想著心頭之人能回頭再看一眼。
良久。
青衣自嘲般唱完最後一句“故事不長,也非難講,不過相識一場...”
此刻戲院中鴉雀無聲。串場之人上了台,看客們之中才開始傳來陣陣啜泣之聲。
“好,好一個青衣,當真風華絕代!”劉宗仁以袖遮臉,偷偷擦了擦眼眶。
徐之虎也是目瞪口呆,這驚鴻一瞥的青衣確實是風華絕豔,可為何總覺得有一絲絲眼熟。
“這唱青衣之人清麗而不妖,溫婉之間又透著脈脈深情。梨花肆卻是找到了一塊璞玉。”看見花娘已經在一旁候著,劉宗仁笑著說道。
花娘微一躬身,笑著回答道:“能入眼就好。”
劉宗仁幹咳了一聲,說道:“不知花娘可否引見一番?”
“這...那可是...”花娘一時間慌了神。
“花娘為何婆婆媽媽?在此支支吾吾的,還不快去?”徐之虎有些不滿意,佯怒道。
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珍惜?無非是喊來說些場麵話而已,本官可是盡力幫你了。
劉宗仁摸了摸胡子,忽然大笑兩聲,說道:“花娘還怕老夫孟浪了不成,老夫孫子都有了。恐怕其中也有些難言之隱,此事便作罷。”
劉宗仁是真正愛戲之人,絲毫未存齷齪心思。隻不過有些好奇,想見一見有著如此風華的青衣。這煙花柳巷之地,若是你情我願,便是一段佳話。但若是以勢相逼,自有律法等著。
寧國人崇德重義,欺辱女子的事極少發生。
“不是的,隻是那...”花娘還想解釋,徐之虎卻是一眼瞪了回去。
“劉大人,這素律之會...”徐之虎訕訕地問道。
劉宗仁大笑著回答:“放心吧,有此青衣,梨花肆定會大放異彩。老夫自當推薦一番。”
陳妙真並不知道此間之事,卸去了妝容又變回那個伶俐的小廝。
這幾日,寧若葳時常發著呆,也不知在想什麼。每次看見陳妙真,眼神中都透著一絲複雜難明的意味。
幫寧若葳唱了一場戲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戲院中隻有花娘和寧若葳兩人知道。這兩人當然不會說穿此事,而陳妙真更加不願說破。
“陳小哥,聽說梨花肆裏新來了一位青衣?”看著陳妙真路過,隔壁酒肆的夥計趕緊上前問道。
“並沒有。”陳妙真搖了搖頭,十分真誠。
江寧城現在盛傳梨花肆裏來了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一襲青衣登台後卻又消失不見。到最後越傳越邪乎,有的說是仙女下了凡塵,唱過一回又回了天上,還有的說是狐妖現世...幾乎天天都有不少人來打聽這女子的下落。
這都什麼事啊...小道士掐起指訣,欲引雷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