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刁蠻(1 / 2)

“tmd...”

馬博候忍不住罵一句髒話,天已經開始擦黑了,他依舊沒有看見老人口中所說的城鎮。視力逐漸受到影響,可視範圍越來越小。馬博候扭頭看看左右,見寬闊的官道上沒有其他行路之人,於是把心一橫,彎下腰,手腳並用,往前爬著走起路來,體力明顯不支,卻又不得不繼續前行。

後背上,青色包袱隨著馬博候的動作,有頻率地左右甩動著。

跟老人作別後,他從中午一直走到現在。中間確實經過對方所說的村子,馬博候當時覺得沒有停留的必要,於是選擇繼續趕路。一路上,馬博候從開始的大跨步行走,慢慢地步頻與步幅逐漸下降,到後來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現在幹脆直接四腳並用,狼狽地趕起路來。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汗流浹背,頭頂上的汗嘩嘩往下淌,豆大的汗珠劃過臉頰,滴落在身下的土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坑窪來。

馬博候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現在已經變成了意誌力與體力的比拚。讓一個現代青年徒步行走上半天時間,屬實是要了他半條老命。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意誌力一敗塗地,馬博候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底,他一個翻身,就地仰躺下來,望著暗下來的天空,像一條被打撈到岸上的魚,張大嘴巴,大口呼吸著。

不行了...缺氧...

不行了...低血糖...

不行了...不行了...

馬博候躺在地上,滿腦子都是“不行了”這三個字,並且萬分後悔自己出門之時沒有考慮周全,早知道騎著周掌櫃那頭肥騾子好了,多少也算是個代步工具。

春初亦是冬末,夜晚,氣溫降了下來,冰冷的空氣直往骨頭縫裏鑽。這麼會兒工夫,馬博候臉上的汗漬就已經幹涸,並且逐漸發涼,吸到肺裏的空氣,也開始像冰刀一樣凜冽。

趕忙拋去這些妄想,他稍作恢複,勉強爬坐起來,掏出腰間的水壺,往嘴裏傾倒半天,卻發現空空如也,壺裏的水早已經被他喝個精光。

不能繼續這麼待下去了。馬博候想到,再待到夜裏還沒找到住家兒,保不齊就要凍死在荒郊野外。

念及至此,他站起身來,胡亂拍兩把打著補丁的棉袍,一時之間塵土飛揚。他向路邊眺望遠處片刻,這裏距離村莊甚遠,沒了田地,官道外是影焯焯的樹林,林子外,依稀可見睨河在夜幕下流淌著的身影。

一輪趨於圓滿的明月不知何時爬了上來,安逸地窩在水麵上。

“這tm...”馬博候晃了晃手中發出空響的水壺,喃喃自語,“不敢去啊...這大冷天兒的我又不熟悉地形,到了岸邊兒再掉下去,凍死在河裏怎麼辦,找誰說理去?”

搖搖腦袋,打消掉去河岸取水的想法,咽一口幹唾沫,嗓子眼兒裏往外反出一絲腥甜的氣味兒。

還是趕緊去鎮上,找個客棧投宿吧。

馬博候拖著灌鉛般的雙腿,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吃力地向前行走。

走了沒多遠,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落地聲。

“郭德綱、郭德綱、郭德綱...”

一路上馬博候沒少聽到這種聲音。尤其是剛出武都城那陣兒,經常會在官道上遇見各種*馬車或者是騎馬的人,或疾或緩地行駛著,馬博候也逐漸習慣給這些駕馬之人讓路。

聽到馬蹄聲,馬博候剛要習慣性側身避讓,突然他靈光一閃,又猛地轉身站回到路中央,滿是希冀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兩眼放光。

有救了!

隻見夜幕下,目光所至,道路的盡頭,一個豆子大小的黑影越來越近,黑影越放越大,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正疾馳而來,馬蹄踏在官道上黃土翻飛,馬背上獨坐著一位女子,弓腰、頷首,手裏攥著韁繩,身子隨著白馬奔跑的步伐律動起伏,她目光專注,注視著前方,眼神堅毅,英姿颯爽。

馬博候看見白馬,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雀躍,他站在道路中央,麵對著那一人一馬,也不知從哪兒多出來的力氣,蹦著跳著、揮著手大喊道:

“哎~!停一下!停一下!”

馬背上的女子看見有人攔路,攥著韁繩的雙手鬆開一隻,作驅趕狀一邊揮著手臂,一邊焦急地嗬斥道:

“讓開!趕緊讓開!”

眼看著對方越來越近,馬博候生怕對方誤會,選擇撞死自己,趕緊解釋道:

“求你了!停一下!我沒有惡意!隻是想搭個順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