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雨落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已經開始不可抑製的顫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聽下去還是就此停止。
雨落覺得安景逸好似輕歎了一聲，又好像沒有。
“那段時間，他就像患了自閉症一樣，每天隻是呆呆的，眼神空洞。別人跟他說什麼他都沒有反應。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雖然看起來還活著，但是靈魂已經死了。他父親請了最好的醫生，然後把他丟進了精神病院。”說到這裏的時候，安景逸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冷意。
雨落的心再次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還好，那時候阿心還在他身邊，不然我真的難以想象阿陌會不會永遠呆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醫院裏，會不會永遠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辦法拔出來。但是，好在，秦心在他身邊。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媽媽，阿陌最愛的人就是阿心了，他舍不得秦心。”
“我也不知道秦心是怎麼做到的，反正，等我再見到阿陌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了。頭發染成了金黃色，開始翹課，開始打架，開始讓他父親越來越不想正眼瞧他。他變得很喜歡笑，隻不過大多數都是那種滿不在乎的邪氣的笑容，不過好在，他會笑了不是嗎？”
安景逸停了下來。
在雨落捂著自己的胸口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了的時候，他輕飄飄的話語再次狠狠地打在雨落的心上。
“後來，秦心出車禍死了。”
“……”雨落覺得自己應該是張開了嘴的，但是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空氣被她吸進了喉嚨，她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發涼。
安景逸用手撫了撫額頭，好像僅僅這一句，他已不想再多說。
他輕輕地拍了拍雨落的肩膀，突然間覺得有些累。那是一種即使連續一個月四處奔波，三天不眠不休也抵不上的疲憊，從心裏慢慢地湧上來，讓他連抬起手來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緩慢。
這段不到三分鍾的講述實在太長太長了，好像比自己站在千人的會議室裏的那個一個半小時的演講還要更長。
“我先回去了。醫生說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狀況，阿陌下午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你再打我電話。”
“嗯。”雨落不知道自己聲音是從哪個地方發出來的，點頭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脖子都開始僵硬起來。
安景逸擦過雨落的肩膀，慢慢走遠。已經背對了雨落之後，他微微抿了抿唇，“阿陌，這已經是一場不公平的較量了，我給了你一次作弊的機會。無論最後結果怎樣，我會接受。所以……也請你坦然的接受吧。”
雨落在原地愣了很久，她不想動，也不想進去。現在，她不太想看到秦陌的臉，她怕她會忍不住哭出來。
這個時候，她卻突然想起了一個不相關的人，連澈那雙冷寂空然的眸子猛然閃現在雨落的腦海裏。她甚至開始了胡思亂想，也許，小澈那種樣子才應該是麵對那麼多過去的正確反應不是嗎？對這個世界失望的、冷漠的、毫不關心的眼神，不是才應該是受到過傷害之後，正常的反應嗎？
那麼，為什麼，在經曆了那麼多，那麼那麼多之後，他為什麼還可以像那樣笑得如此自然，如此讓人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