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粱一夢(1 / 2)

天邊的晚霞被厚重的烏雲層層遮蔽,傍晚的天色格外暗沉,不時從街巷中傳來淒厲的呼嘯風聲,其中間或夾雜著烏鴉空寂的叫聲,路上行人也都邁快了回家的步子,街道旁的屋子房門緊閉。

丞相府外此時被禁軍層層包圍,隻待一聲令下。

緊閉的大門從裏打開,一眾背著布包的丫鬟小廝從府內慌忙跑出,沒等多跑兩步,就見門口站成一排的帶刀禁軍。刀已出鞘,刀身映照著空中閃現的電光,隻覺寒光乍現,看得人頭皮發麻。

眾丫鬟小廝頓了片刻後滿臉驚恐地四下裏逃竄,往外跑的都倒在了禁軍刀下,聽見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眾人嚇得連連驚呼,連收拾好的包袱也顧不上了,連滾帶爬的進了丞相府。

為首那人隻是淡淡瞥了一眼,神色沒有半分異常道:“殺。”

得了命令皆邁上了入府台階,血跡從府門一路蔓延,濃重的血腥味隨著一陣陣狂風在相府裏擴散開,混著驚恐求饒的聲音,整個相府一時之間猶如煉獄。

“皇上口諭:丞相宋霖包藏禍心,與外邦勾結企圖謀逆,其心可誅,按大雍律法滿門抄斬.....”

太子李歸槿肅著一張臉對著堂內幾人開口,麵上沒有絲毫對嶽家遭難的不忍。

宋笎被小轎抬進來,叫停小廝慌亂的下了轎攆,腳步踉蹌的往站在人群中的那人走去,蒼白的麵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和痛苦。

堂內坐著的幾人聞言麵色如常,似是一點都不意外,有人想要徹底扳倒他們家又怎會留有後路。平靜的麵龐卻在看到從小轎上下來的人後,麵上森冷的模樣有了絲鬆動。

“李歸槿,你明知我父兄是何為人,你怎可如此待他們,這是你嶽家啊!”宋笎走到他麵前聲嘶力竭的質問。

枉她真心待他,家中父兄也為了他的儲位鋪路搭橋,可他想的卻是屠她滿門好在病危的皇上麵前邀功,當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放肆,不可直呼太子名諱。”成澤上前一步隔開了兩人。

李歸槿輕嗤一聲,對著身旁的禁軍統領道:“動手。”

“你要做什麼?”宋笎麵上滿是驚疑不定。

堂上坐著的四人被押送到了太子身前站定,李歸槿看向身旁脆弱的美人,驀的拔出了禁軍統領的佩刀刺進了為首婦人的腹部。

“不!母親!”宋笎眼睜睜的看著司馬霜瞬間被浸濕的衣裙,心頭忍不住一顫,雙眸泣血的轉頭看向李歸槿:“她是你嶽母啊,你竟合著別人一起冤枉謀逆,你還是人嗎?”

聞言李歸槿輕笑出聲,湊近了她耳邊似是耳語般:

“你不會真的這般天真吧,我不過是哄騙了你幾句,你就全盤信了。現在我需要你們家的助力讓父皇立個遺詔,你應該會像往常那般支持我吧?“

“這些都是你部署的?”

看著麵前男子點了點頭,宋笎隻覺得遍體生寒,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一般。看了一圈院裏,待看清母親腳下那一灘血水後,失了焦距的目光像是被刺痛了:“我求求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虛弱的司馬霜打斷了:“莫跪,我宋家兒女怎可做那沒有尊嚴之事。”

李歸槿表情微變,接著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本殿就送夫人一程。”

“不!”宋笎瞳孔緊縮,看著母親腹部的刀被李歸槿拔出,刀鞘往下一滴滴的滴著血。

她跌坐在地,往司馬霜那邊爬去,伸手捂住母親的腹部,卻怎麼也止不住往外淌的鮮血,猩紅的血液從指縫流出,刺得她眼睛生疼。

“笎姐兒,別怕。隻是為娘怕是再也護不了你了,以後的路你要小心些,莫再看不清了。”司馬霜伸手撫上了宋笎的臉,滿眼心疼與不舍,隻是牽動了傷口使得麵上的表情格外痛苦。

“活著,活下去……”

宋笎低哭出聲,淚水花了眼,怎麼也擦不幹淨,臉上那隻手也在下一秒垂落,宋笎低聲呢喃著,低低的嗚咽聲就像是迷途的困獸。

在場的幾位禁軍有些不忍的偏過了頭,李歸槿眼裏卻盡是漠然,淡聲開口。

“殺。”

“不!”

兩位哥哥被佩刀刺穿胸膛,大哥嘴角還漾了抹安撫的笑,一如小時候那般。隻是下一秒那邊三人就都齊齊倒地,再也沒了呼吸。

宋笎目眥盡裂,猛地站起身朝李歸槿撲去,卻被時刻注意著她的成澤攔下了。

李歸槿在她怨毒的眼神中緩步走近,捏著她的下巴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要是我告訴你鎮國公出事也有我的手筆,你當如何?”

宋笎不可置信的盯著他,攥緊的手指骨不斷用力:“外祖一家也是你設計的。”

沒有人回答她,無聲的肯定了她的猜測。宋笎滿布血絲的眸子盯著麵前這個夫君,濃烈的恨意像是化成了實質,可看著看著驀地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隻是眾人聽著都覺淒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