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3)

君臣二人手上各自戴了一隻玄鷹扳指,再回來暖閣時,氣氛明顯融洽許多。

梅望舒終於敢直接問起小洪寶被罰之事。

“蘇公公是受了臣的牽累,但小洪寶並未涉及此事……不知犯了什麼大錯,不能繼續侍奉禦前?”

君臣二人正好進門,洛信原卸了大氅,遞給門口伺候的元寶,平淡答了句,

“蘇懷忠是腦子轉不過彎來,小洪寶則是腦子轉得太快。人品有差,絕對不能再放在禦前,此事已經定論,你不必再說。”

語氣雖溫和,話外之意卻冷酷。

梅望舒心裏一沉,想起了‘急病’消失的劉善長。

洛信原往裏走了幾步,意識到身後之人沒動,回頭瞥了眼。

“你那是什麼臉色。人好好的,隻不過調離禦前,換了個司職罷了。”

梅望舒沉甸甸的一顆心終於緩過來,跟著進了東暖閣。

天子端坐暖閣之中,督促她早些睡下。

“天色不早,又散步消了食,該歇息了。這兩日把你留在宮裏,隻為了三件事:少思,多吃,多睡。把你的氣色養起來。”

梅望舒無奈道,“陛下如此形容……臣感覺自己像被圈起來養的豬。”

洛信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天下哪有像你這樣,怎麼養也養不胖的豬。”

梅蘭菊竹四位女官魚貫而入,將盥漱的銀盆,溫水,毛巾,篦子,牙刷子等物件,一一準備妥當。

自從天子親政,梅望舒在宮中留宿的次數漸漸少了。但三五年前,幾位天子近臣經常留宿宮中,輪流守衛少年君王。

他們這些留宿的外臣在宮中自有一套規製,也都是做熟了的。

她去隔間裏洗漱一番,銀盆裏洗了臉,毛巾蘸水擦了手腳,再用牙刷子蘸著細鹽漱了口。

隔間裏羅漢床的被褥是昨日新換的,被褥裏麵塞了湯婆子,被窩裏暖烘烘的。

金絲楠木隔斷處的珠簾已經拉下,但原本就是裝飾多過實用的物件,講究個碎玉濺珠,嘩啦啦珠玉撞擊的聲響極好聽,遮擋不了什麼。

梅望舒站在羅漢床邊,手指搭在官袍右領襟口上,回頭看了一眼。

外間燈火通明,將明堂中間的黑檀木大書桌映照得透亮。

元和帝坐在書桌後,手裏握著一卷書,看得專注。偶爾翻過一頁,提筆在邊頁批注幾句。

梅望舒盯了片刻,見聖上始終不曾抬頭,放下心來,迅速解開衣帶,脫下官服,掛在床頭,除襪脫鞋,鑽進被窩裏。

她動作慢悠悠慣了,說是迅速,也隻是比她自己平日的速度快了三分。

等她打理自己完畢,將銀線繡梅枝的厚實衾被拉到肩頭,正準備拉下暖帳時,卻敏銳地感受到一道視線。

外間坐著的洛信原不知何時早已放下了書,視線穿過碎玉珠簾,幽亮地凝望過來。

梅望舒吃了一驚,原本鬆鬆抓著被子的蔥白指尖猛地攥緊被角。

又緩緩鬆開了。

“陛下怎麼了。”她出聲才發現自己嗓音繃緊,清了清喉嚨,靠坐在床頭,“可是還有事吩咐。”

洛信原突然間驚醒過來似的,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書卷,翻過一頁。

“都要睡下了,還有什麼事吩咐。朕隻是突然想起從前,似乎有段日子,我們曾經擠在一處羅漢床裏讀書。”

洛信原思索著,“那是哪年冬天?朕隻記得天寒地凍的,我們早早就洗漱上了羅漢床,拿厚被子一裹,擠在一處讀書。朕身上傷口疼,你騙朕說專心讀書,讀書讀得入迷,就能忘記身上的難受。朕便忍著疼,磕磕絆絆地讀書,讀到後半夜,結果還是疼。”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梅望舒想了好一陣,才依稀想起是有這段過往,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