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擦了把汗,說我認識許多采飛揚的大家,可以介紹給白龍王。
這就是婉拒了,劉驍一臉的不高興,又提出另一個要求,他說:“我的故舊馬伯求,本是臨安人,一直在四川做官,思鄉之情大家都能理解,他以前做個禦前班直,我想讓他做殿帥,丞相以為如何?”
殿帥以前很厲害,掌握包括禦前班直內的諸軍,兵力高達數萬,掌握殿前司就等於控製了臨安,現在大大縮水,因為軍隊都被榮王帶走了,剩下的不足以影響大局,樞密院這邊再做些手腳,能把殿帥架空。
白龍王顧全大局,使得大宋免於四分五裂,人家沒開過口安插過親信,就要一個周密你不答應,再不答應給殿帥位置的話,恐怕就要反目成仇了,天祥心裏已經同意了,卻並不直接答應,說殿帥責任重大,要官家親自批準才行。
劉驍點點頭,打了個響指。
王力就帶著官家進來了,年少的官家裝作大人模樣道:“愛卿,太師所奏之事,朕已經準了。”
說完,不待目瞪口呆的天祥和周密做出反應,官家就出去了。
周密暗道我要將這一幕寫下來,刊登在報紙上,接著劉驍又說了:“我準備帶官家禦駕親征,掃蕩山東,少不得要向丞相要一批人,丞相知道,韃子東路軍已經灰飛煙滅,兩淮當麵唱的是空城計,忽必烈一時間也湊不出許多軍隊來補充,這百十座城池,雖然還未取,已經在囊,那麼問題來了,我手上哪有許多人手去做這些個知縣,知州,主簿、提刑,轉運使什麼的。”
信息太密集,以至於丞相把第一句禦駕親征自動忽略了,對啊,東部戰場我們是打贏了的,隻是在心理上,宋朝從來不敢向北派兵,因為北伐必敗且會有大臣殉葬,今時不同往日,白龍王北伐,勝算滿滿,大批收複故土,確實需要更多的官員去填充。
大宋別的不多,就數冗員第一多,每年會試都錄取千把個進士,哪有那麼多官做,所以才有了很多虛銜,一個實職的官位,安排三四個人屬於正常,俸祿自然也大打折扣,這些體製內的官員還不願意也不能自謀生路,就混吃等死一輩子,養成不少顢頇之輩,每一任宰相都為這事兒發愁,沒想到白龍王一舉搞定。
“要人,有啊。大把的。”天祥精神一振,心裏在盤算能安排多少冗員,減輕多少財政負擔。
周密的關注點卻還停留在禦駕親征這個問題上,什麼叫“我帶官家禦駕親征!”簡直大逆不道,不過想想那麼多不設防的城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收複,熱血激情上來,也顧不得許多了,現在想的是在報紙上再開一個專欄,用於報道東路北伐,絕對火爆,恐怕臨安的紙價都會被抬高。
劉驍說話了,先念了一首詩:“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陸放翁的遺願,指日可待,原父老已經百年不見王師了,丞相,主筆,願不願意隨我一道完成九州一統的重任,然後祭拜先輩,讓嶽鵬舉,韓世忠、陸放翁、辛稼軒泉下瞑目,也不枉我輩人世間走這一遭。”
這話說的大氣磅礴,熱血男兒聽了不可能不沸騰,不支持,天祥讓店家拿酒來,劉驍笑道我早就備好了,王力拿了烈酒進來,斟了三碗,滿飲此碗。
“我需要一個隨軍記者。”劉驍說,“老周你給我派個人,要年輕能吃苦的,跟著白龍軍北伐,筆要好,最好還有點武藝,畢竟是要親臨一線的,少不得遇到敵軍。”
周密本來想自己去的,隨軍記者這個詞彙發明的真好,記者,記錄者,和史官一樣的偉大,可自己年歲大了,還真怕掉鏈子耽誤事,想了想報社裏有個叫王沂孫的小夥子比較適合。
店主端著兩碗七寶素粥進來,渾然不知在他的這爿小店裏軍國大事已經談成。
劉驍笑道今日怎可隻吃素,得大吃一頓慶賀一番,讓店家拿了菜單來點了豬胰胡餅、香藥灌肺、窩絲薑豉、肉蔥齏,皂兒膏等一堆吃食,看起來豐盛無比,其實都是民間小吃,一大桌也不過幾百而已。
周密不由得感慨起來,昔日高宗皇帝去清河郡王張俊府上赴宴,何止幾百道大菜,奢侈無比,令世人震驚,往近處說,賈似道在的時候,奢靡風更是有過之無不及,光是賈府吃的活魚都要外地官府專門造船運輸,臨安紙醉金迷的風氣令多少仁人誌士想到就歎氣搖頭,都說這是國家將要敗亡的象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