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兩頭下注不丟人(2 / 3)

思來想去,劉黑馬升堂聚將,當眾割下自己的頭發,他是為帥者,打敗了不怪別人,隻怪自己指揮失當。

這一手還算漂亮,挽回了一些士氣,將軍們都感動了,勸劉黑馬說不是您指揮不力,是敵人太厲害。

一名千戶流著淚說,他麾下有一名十夫長,有萬夫莫敵之勇,穿著三重鎧甲能在戰場上打兩個時辰不累,親手打死過的敵軍就有數百人,可就是這樣的壯士,硬是被一個羸弱的白龍軍小卒,看起來不過十七歲的樣子毛都沒紮齊,一槍就給打下馬來,緊跟著第二槍就把頭打碎了。

“元帥,這仗還如何打?”千戶發出靈魂拷問,他們沒日沒夜的苦練武藝,能在疾馳的戰馬上射目標,能連續七天七夜在馬上行軍,吃最粗糙的幹糧,喝髒水,不睡覺,可這一切現在都失去了意義,練的再好,不如一顆子彈。

劉黑馬才不會主動說什麼,他要借眾人之口說出自己想說的,便讓大家各抒己見,將軍們都說這仗打不得,勞師遠征,徒費糧草,不如早點班師,等北邊派來援軍再打不遲。

眾人說出了劉黑馬的心裏話,現在就投降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越遲一天投降,越能過自己心裏那一關。

於是乎,蒙古軍拔營起寨,返回成都,他們並不覺得丟人,去年大汗駕崩之後,也是這樣撤走的,勝敗乃兵家常事,

這隻是自我安慰,實際上撤退過程很不順利,白龍軍的鐵鳥每天按時出現,在蒙古軍紮營時投擲炸彈,小型炸彈威力有限,但造成的心理打擊是無限的,終於在撤軍的第三個晚上發生了營嘯事件。

當兵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連續戰敗,損失慘重,為了維持秩序,軍加強紀律,連續斬殺數十人,再加上軍隊派係林立,蒙古人北人南人相互之間的矛盾積累多年,終於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達到了臨界點,全軍因為一個小兵的夢魘慘叫而陷入全員的歇斯底裏。

所有的壓力、憤恨、怨氣都在今晚總爆發,有仇報仇,抱怨抱怨,蒙古大營變成了血腥廝殺的修羅場,這不是戰場上的集體廝殺,而是以人為單位的私鬥,慘叫聲一直持續到早上,被衛隊護送到安全地帶的劉黑馬登高望去,營死傷狼藉,血腥味衝天,一群烏鴉在上空盤旋。

經查,一場營嘯死了五千多人,上萬人帶傷,還有大批士兵逃散,這個數字遠比白龍軍造成的要大的多。

無人機又來了,不是白龍王送給劉緯的那種mini型號,而是懸掛著炸彈的大型機,看到滿目瘡痍,似乎沒了興趣轟炸,溜達了一圈就回去了。

劉黑馬悲涼無比,一切盡在敵軍掌握之,這仗確實沒法打,他現在已經不去想轉敗為勝的事情了,他隻想輸的慢一點。

當晚,劉黑馬就病倒了,多年戎馬征戰積勞成疾,加上強烈的心理壓力,病來如山倒,軍郎看了,搖搖頭離開。

劉黑馬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將長子劉元振叫到近前,低聲叮囑了幾句,劉元振含淚點頭。

老人家在交代後事,不是自己的葬禮安排,而是劉家向如何去,這幾萬殘兵向何處去的問題,交代完了,他氣若遊絲,擺擺手讓兒子離開。

劉元振出了大帳,將兒子劉緯叫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劉緯眼含淚,走進大帳,在祖父臥榻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回自己營帳,點了三十名劉家的家丁,帶上鎧甲兵器弓箭,拿了令牌,以巡邏的名義徑直出營東去。

行了幾十裏路,劉緯看到遠處有白龍軍的遊騎,便從懷裏掏出一幅白綾來揮舞,對方膽子很大,馳馬過來詢問:“何事?”

劉緯定睛一看,對方是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少年,腰間插著兩把新型短火銃,馬鞍上的皮套裏插著一支短管馬槍,背後是四麵令旗,英姿勃發,威風凜凜,劉緯不禁想起爺爺劉黑馬的故事來,當年十四歲的劉黑馬跟隨祖父從軍,有一次孤身一人見到一群金軍追殺幾名蒙古兵,便縱馬上前殺死十幾個金軍,一戰成名,眼前這個少年,就像是年輕時的祖父。

劉緯下馬,拱手道,“請問將軍高姓大名。”

那少年道:“我是白龍軍哨探準備將於錦。”

小小年紀就是準備將,劉緯暗暗驚歎,怪不得單人獨騎就敢過來。

於錦又道:“你可是劉緯?”

劉緯大驚。

於錦說:“我家主公有交代,讓我在這接你。”

劉緯徹底服氣了,自己來投降都在白龍王算計之,他解下佩刀獻上,表示投降,於錦不接,隻說一聲隨我來。

劉緯帶著家丁們一路東行,並未見到白龍軍大隊,他很奇怪,問於錦為何沒有軍隊在後麵追擊。

於錦反問:“還有這個必要麼?”

劉緯無話可說,連自己的投降都是祖父安排的,大勢已去,人家根本懶得追擊,就等著你們主動投降了。

他覺得羞慚,又覺得並不算很丟人,畢竟這不是人間的軍隊,這是天兵,凡人和天兵打仗,能打贏才叫奇怪。

同樣的思想在蒙古軍蔓延已有數日,放回來的達魯花赤恩克就到處給人宣揚白龍軍的厲害,這會兒他正說的嘴響,忽然一隊執法士兵衝進帳篷,將其當場拿下,拖出去就要斬首。

軍大帳方向,忽然響起低沉的號角聲,繼而是哀哭,成都軍民經略使萬戶大人劉黑馬病死於軍。

劉元振接過帥印,執掌軍隊,他第一個命令就是赦免觸犯了軍紀的人,恩克因此躲過一死,全軍繼續加速西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