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做小弟的就該出馬了,小弟們鬥嘴把話說的再狠都無所謂,出了事隻當是臨時工就行,老大一旦發話那就是最終決定,就不可收拾了。
胡懋林拱手道:“我家主人是合州白龍潭龍王,自漢朝起就受本鄉本土的香火供奉,自然有說話的權力,尊駕又是何方神聖,在此出言不遜,可曾將合州百姓放在眼裏。”
那小將傲然道:“我是當今官家駕下禦前班直金槍班將虞侯馬伯求,奉旨調防合州,如何?”
於老大笑道:“一個小小的將虞侯就敢大放厥詞,你爹怎麼教你的,還是說有爹生沒爹養,管教無方!”
馬伯求大怒,手按住了劍柄,馬千也很不愉快,他開始不喜歡這個龍王了,但更恨張玨,這廝外表粗獷,其實精明的很,把龍王推出來,自己退居幕後沒事人一般,可真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馬千道:“既然本鄉本土的水神開口,本官怎能不給麵子,這樣吧,隻殺首惡三人,其餘的開除軍籍,杖責五十,趕出城去。”
殿前司軍士們上前,從被綁縛的士兵拽起三個人來,劉驍定睛一看,其一個老幾還是當初在龍潭寨戰鬥暢談美食的老夥計,他登時喝道:“一個都不許殺。”
這下馬千的臉就沉下來了,若是一個都不殺,新任州官的威嚴往哪裏放,這位龍王當真是欺人太甚,給你一次麵子可以了,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啊這是。
馬千一身紫紅官袍,烏紗玉帶,輕捋胡須,矜持道:“這個……”
馬伯求喝道:“就殺了,你能怎地!”說罷將劍拔出半截來,寒光凜冽。
劉驍恨得咬牙切齒,這會兒要是有一把手槍,他當場就把馬伯求給斃了,但他沒有,他不是真龍,不會法術,動起手來都不一定幹得過馬伯求,他也沒有兵,不能一呼百應,以勢壓人。
張玨這家夥也不說話,難不成就要眼睜睜看著三個戰友被馬千斬首麼。
就在劉驍憤恨遺憾的時候,不知不覺周圍已經聚攏了人,有百姓,也有士兵,穿甲的,帶刀劍的,黑壓壓有幾千人。
劉驍靈光乍現,誰說自己沒有兵馬,整個釣魚城的百姓都是自己的粉絲,自己的擁躉,自己的鐵杆,這些人就是自己最大的本錢。
想到這裏,劉驍深吸一口氣,用高一軍訓時報數一樣的大嗓門喊道:“小的們何在!”
人群上千名軍士一起呼應:“在!”隨之是一片抽刀的鏗鏘之聲。
殿前司的軍士們也紛紛抽刀拔劍,但他們隻有區區二百人,真打起來,片刻間就被會憤怒到極點的亂兵淹沒。
突然劉驍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今天鬧出這麼大亂子,齟齬算是結下了,以後馬千坐穩了位置,肯定要給自己小鞋穿,宋朝以製武的老傳統一直沒丟,張玨作為武將副職,對官有天然畏懼心裏,怕是也幫不上忙。
釣魚城居高臨下,俯瞰龍潭寨,寨裏的虛實一清二楚,現在馬千沒摸透自己的底子,暫時不發難,等他哪天看穿自己,萬一派兵來攻,可就前功盡棄,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為強,趁著今夜把馬千父子做掉。
劉驍從抱弓的童子手拿過複合弓,又抽了一支破甲錐箭,慢條斯理的搭在箭台上,自言自語道:“本王這張弓,曾經隔著三百大步,一箭射殺蒙古軍總帥汪德臣,不曉得馬大人可曾有所聽聞。”
又對馬伯求冷笑道:“你要殺便殺,本王不能怎地,但本王可以給你個準話,今夜不管死多少人,你馬伯求都得第一個死。”
此時馬伯求的臉色已經變成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