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喜歡寫字麼,用這個。”劉驍示範了一下,這種軟筆尖的墨水筆和毛筆類似,但筆管裏儲存著墨水,不需要磨墨,a4紙更是潔白挺刮,用來練字不免可惜,似乎糊窗戶才更合適。
慧娘歡天喜地的去了,劉驍也很滿意,忙乎了許久他也困了,打個哈欠在藤床上睡了。
於老大在犯愁,白龍王上回走的時候,說過半個月再來,可這才過了一天半就回來了,他老人家交代的任務還沒完成,明天提起來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於老大決定趁今晚把事兒辦了,他叫上兒子於錦和幾個半大小子,帶上家夥趁著夜色出發了。
劉驍是被吵醒的,外麵人聲鼎沸,而且是在激烈爭執,他一骨碌爬起來,聽到動靜,慧娘進來幫他更衣,解釋說鄰村來人鬧事,非說我們偷了他們的牛。
俗話說偷牛逮個拔撅的,在農業社會牛是貴重的生產資料,被盜也是常見的事,劉驍穿上衣服,興致勃勃的想去斷案,主持一下公道。
龍潭寨是宋軍當時搭建的臨時營壘,有木頭寨牆,現在寨門關閉,於老大帶著一幫半大小子上了寨牆,手持弓箭和削尖的竹竿嚴陣以待,寨牆外麵是數百鄉民,正群情激奮,罵罵咧咧。
於老大是船民,和定居的農民素來尿不到一個壺裏,龍潭村的村民是外地流民組成,與合州本地人也不相熟,存在隔閡,間也無人說和,這就像是福建的客土之爭,鄉土械鬥的殘酷性比對外戰爭還要慘烈。
隨著一襲白衣的白龍王登上寨牆,罵聲頓時消失,外麵那些合州本地人紛紛跪倒,公推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向白龍王喊冤。
劉驍很努力才從老者口語濃重的敘述得知,前日於老大就去他們村裏要求買母牛,他們開出價格,於老大接不住,買賣就黃了,但昨天夜裏牛丟了,指定是於老大偷的。
老者振振有詞道:“龍王爺爺,您老顯靈也該照顧俺們本鄉本土的百姓啊,他姓於的一個外來戶,憑什麼侍奉龍王,龍潭是我們合州的龍潭,龍王是我們合州的龍王。”
劉驍樂了,這老頭還挺會整事兒,站在自己的角度和格局,肯定會向著於老大,畢竟這屬於自己的手下人,但也不會過分偏袒,正如老者所言,自己是合州的龍王,一碗水端平並不過分。
他問於老大:“你偷的牛?”
於老大一張黑臉耷拉著,想撒謊又不敢,半天才說:“大王恕罪,這不是您交代辦的事兒麼,他們又不賣。”
劉驍問老者:“偷牛理應如何處置?”
老者說:“俺們不敢造次,全憑龍王爺爺做主。”
劉驍又問你這牛多少錢?
老者還是說全憑龍王爺爺做主。
於老大說,牛犢子三四十貫,公牛一百貫,母牛一百五十貫,肚裏帶犢子的母牛二百貫,這是官價,現在各地禁止耕牛外流,價格更貴。
劉驍吩咐慧娘把自己的包取來,從包裏拿了一枚新買的一千克規格的實心銀錠,掂了掂,下了寨牆,讓於老大開門,把老者放進來,將銀錠放在老者手上。
“這是買牛的錢。”劉驍說。
這頭母牛十足價格也不過一百五十貫,而且是鐵錢和交子的價錢,折合成真正的銅錢不過萬錢,而這枚銀錠足有二十五兩,現在銀子和錢的兌換早就不是一兩兌一千錢了,而是一兩兌三千,也就是說,龍王爺爺給了他們七萬五千錢,多給了一萬五,將近二十貫。
劉驍本以為老者會感恩戴德,納頭便拜,哪知道老者忽然堅定起來,將銀子奉上不卑不亢道:“俺的牛不賣!”
劉驍尷尬而納悶,尷尬的是自以為厚道可人家根本不領情,也高估了鄉民對自己這個所謂“龍王”的尊重,納悶的是為什麼老者不願意接受溢價收購,自己明明多給了啊。
於老大暴怒:“你這小老兒太不識抬舉,我家大王可曾訛你!”
他這一嗓子驚動了外麵的鄉民,那些人紛紛將藏在背後的樸刀和斧頭、紮槍亮了出來,寨牆上張弓搭箭,一場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