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弱柳,微風陣陣,高長的綠草俯了腰,碧綠的清波微微蕩。
牧童悠閑地躺在牛背上,老黃牛嘴裏咀嚼著青草,不緊不慢的走著。
“一,二,三......”李二牛摸著手裏的錢袋,一枚一枚耐心地數著錢幣,“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枚!”
李二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錢幣,笑了笑,隨後一股腦地倒回錢袋中,紮緊袋口小心翼翼的放進貼身的胸襟中:“再加上今天的三文,就是三十三文錢了,應該就能買那本奇錄怪談了。”
李二牛從小就喜歡看書,書本中記錄的怪文異錄可謂是讓他大開眼界,什麼會飛的老鼠,長角的長蛇,白毛的老虎,都看得他眼花繚亂流連忘返。
看的越多,渴望的就越多,渴望的越多,看的自然也就越多。可看書也是要給錢的,看一會便是要一文錢,窮小子李二牛哪有這麼多錢,隻能可憐巴巴地望著書攤上的書,暗自流口水。
不過好在村長家有頭大黃牛,農閑的時候就需要牽出去吃吃草,這份美差事便落到了李二牛的頭上。
至於為什麼這份美差事不找別人,而找李二牛呢?那自然是李二牛牧牛的技術好唄,可牧牛能有什麼技術?不就是牽牛吃吃草,看看牛嗎?
哎!別看牛吃草這麼簡單的事情,那可是大有講究。牛吃的好,自然長的膘肥體壯,耕田有力氣,草的質量差了,牛自然就瘦。李二牛放的牛,那是膘肥體壯宛若小山。
這都要得益於李二牛找到的這片秘密基地了,這裏人跡罕至,少有人來,村裏割豬草的找不到這。
人找不到,草自然就越長越好,葉片又大又長,根莖又粗又嫩。牛吃了這草,自然就壯,牛壯了,李二牛的工錢也就高了,以至於從原來的兩文到現在的三文一天。
想到這,李二牛不覺得意了兩分,好像現在就已經把書買到手了一般,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唱起了自編自唱的小曲。
“錦毛小鼠生雙翅,飛上雲天捉鳥吃;長角的青蛇粗又長,活像盤樹的老藤蔓;花白老虎聲震崗,鋒利的牙齒嚇斷路人腸;我也想變成那仙人衣飄飄,踏著青雲騰空上,抓住會飛的錦鼠做成皮貂不怕涼;拿起盤樹的青蛇做腰帶,騎上山間的白虎幹啥呢?當然是鐺地鋃鐺一直北走回家燒火炕!”
“沒想到這小屁孩,曲唱的還不錯。”正悠閑時,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李二牛摔下牛背。
三個黑皮壯漢從林間走出,其中一個將李二牛一把拎起,問道:“小子,你叫啥。”
李二牛微微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三個猙獰的麵孔,一個滿臉橫肉雙眼深陷在肥肉中,但卻閃爍著精光;一個好像瞎了一隻左眼,用黑色的眼罩掩蓋;另一個壯漢留著光頭,一道長長的傷疤自下把到額頭,橫跨了一張煞臉,駭人萬分。
開口的正是獨眼壯漢,說話間盡是一股惡風吹麵而過。
李二牛哪見過這個陣仗,小臉嚇得煞白,身體抖如糠篩,冷汗直冒。
“完蛋了完蛋了,這不就是書中說的強盜嗎,強盜個個都殺人如麻,我李二牛今天這條小命怕是要折在這了,完了完了!”
見李二牛不答話,刀疤壯漢有些不耐煩了,皺了皺眉道:“你小子聽到了沒?問你話呢!”
這不說不要緊,刀疤壯漢一開口李二牛更怕了,雙腿一軟竟是直接跪倒在地,止不住的磕頭:“三位大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們放過我吧,我就是一個放牛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胖子嘖了嘖嘴,側過頭道:“大哥,這小子怕是沒什麼用。”
獨眼壯漢似乎有些不甘心,將李二牛再次拎起來,惡狠狠地問道:“你剛剛曲裏的仙人是哪裏聽來的,有什麼意思?”
李二牛此刻被嚇破了膽,鼻涕眼淚橫流:“我......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獨眼壯漢有些惱怒,一腳把李二牛踢飛數米遠,嘴裏嘟囔著:“他奶奶的,還以為有什麼線索,沒想到連根毛都沒有,白白浪費老子這麼多時間。”
李二牛隻是一個小孩子,哪受得了獨眼壯漢這一腳,吐出一口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肚子有點餓了,把這頭牛宰了吃了。”
“那大哥,這孩子?”
“殺了殺了,一點用都沒有留著幹嘛?真晦氣,拉遠點做幹淨點,別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是。”
昏迷中,李二狗模糊地喃喃:“牛!別......殺我的牛!”
還差三文錢就能買書了,牛不能死!
牛不能死,還差......三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