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蝸女(1 / 3)

莫偉豪,一個普通上班族,大眾的臉、大眾身材,穿大眾格子衫,挎著大眾的郵差包,把他塞進電梯就泯然眾人矣。

今日,本來他打算和出差歸來的女朋友共進晚餐,可是到了下班的時候……哎,社畜的苦,他在電話裏和女友寒暄一番之後,無奈的在工位上點了外賣,準備開肝了……

天已黑盡,小豪拖著好像已經不是自己身體的肉塊,奮力的離開工位,撥通女友的電話……沒人接,可能是太累,睡了吧。畢竟,他的女友算是一個事業剛起步的廣告演員,出演的大多是兒童產品的廣告,個頭不高,長相甜美,烏黑靚麗且帶著自然大波浪的長發是她最亮眼的部分。小豪特別在意她,認為找到她這樣的女朋友,是自己的福分。

網約車停在了小區門口,氣氛很不同尋常,好多警車和救護車。他下車後趕緊詢問保衛室的張大爺,卻得到了一個噩耗——剛剛發生一起命案,一個女孩被尾隨,入室強暴殺人,而這個死者,正是女友……凶手殺完人準備離開時,被隔壁當警察的鄰居發現,當場抓獲,而女友則蓋上了白布單,被抬上了救護車。

小豪在滿腦子嗡嗡聲的情況下被帶到了警局錄口供,除了條件反射的回答警察的問題之外,整個人完全丟了魂……在詢問結束之後,突然抱著錄筆錄的警察痛哭起來。警察不知所措,攙扶著這個可憐的小夥,到殮房去見他的“女朋友”。

這裏的風格外的冷,小豪忐忑的揭開了蓋在她身上的白布……的確是她,隻是她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小豪踉蹌著退了一步,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心裏怒氣上湧,邊咬著自己的手邊哭著,邊用另一隻手捶打著她身下冰冷的床……

兩周後,小豪回到了單位,正在八卦的同事小聲的聊著他的慘事,用充滿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想去安慰他,可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他的狀態實在太糟糕了,麵無血色,滿眼充血,本應自然卷的頭發現在完全是鋼絲球,身體哆嗦著,腰都直不起來,估計是還沒完全從“那件事”裏走出來吧。老板並沒有給小豪安排太緊急的任務,主要是一些複核和數據統計的活,小豪做完就在工位趴著,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睡覺。

不知是什麼時候,小豪隱約感覺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他旁邊放下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站了一會兒,又慢慢的走開了,之後,他的眼睛像開了泄洪閘的水庫一樣,淚水傾瀉而出,小聲的說著“謝謝……謝謝……”

下了班,他不想那麼快回家,但是“11路車”的肌肉記憶,還是不由地向著曾經是案發現場的家那個方向慢慢的挪動,他不知道,身後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

夜色漸濃,甚至可以叫月黑風高,他終於用已經不怎麼屬於自己的手把鑰匙捅進了鑰匙孔,費力的打開了那個門。所有的門簾、窗簾都被拉上了,家裏沒開燈,陰冷陰冷的。一股從未接觸過的潮濕感讓皮膚上的汗毛全數聳立起來,他倒吸一口涼氣,左顧右盼起來,像是在尋找著什麼,隱隱約約的,在餐桌前,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高,但卻婀娜的身影……他把手放到了燈的開關上,開了燈……眼前是一個背影,烏黑的秀發濕濕的,像是剛洗過一般,身上穿著自己的白襯衫,下麵是又白又直的腿……隻是感覺全身都濕漉漉的。他顫抖著,小步衝了過去,一把抱住這個人,眼淚不住地揮灑出來。這個人全身濕滑,在小豪抱著的狀態就轉過了身,她抬起雙手,扶著小豪的臉頰,溫柔的看著小豪,但……她的眼珠裏沒有瞳孔,眼珠一片白色!

小豪怔了一下,他確認了,這就是“她”,這千載難逢的重遇,無論再如何詭異,對他來說無疑是幸福的。他毫不猶豫的吻了下去……燈光也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就這樣沉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