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魔種至,大界崩。
曆經千年人魔戰亂,天元界平定烽火,彙眾生之力,逆列星辰,倒轉時空,以地心為軸,以大地為基,將最後一位魔主封印於天外,重編曆法,是為天佑;並設立五位鎮魔使,各掌一方封印;再設觀星司,洞悉魔主,以求永世鎮封。
天佑曆一四七六年,魔星驟亮。
中土觀星司速將此事報與五方鎮使,每四年於天下大祭,各使麾下修者巡查四方,查獲天下封印之薄弱,以修士靈氣為針線,重新修補。
……
天佑曆一七九二年,南洲西部,清臨城。
此處位於南洲與西海接壤處,原是上古之戰遺跡,也是兩處來往最為便捷之處,自一七四二年建城起恰好五十載。
此處往西,與西海相隔於一處霧海,這霧海乃是此處眾多遺跡中最為詭異之處,無論修為如何,身在此處,便隻如霧裏看花,不辯方位。而再多年前有修士煉製出一種特殊法器之後,才開辟出一條航線,連結兩地,這也是為何五十年前才有人在此建城的緣由之一。
曆經多年發展,此處已從昔日殘垣斷壁之景,變為欣欣向榮之像。商旅來往,經濟發達。且常有修士來往,強者尋覓尚為被完全開發的遺跡,弱者想著去已被無數腳印踏過的遺跡裏碰碰運氣。
城內酒肆之中,有高談闊論,也有海吹神聊,有奇聞異事,也有隱秘怪談。觥籌交錯之間,酒客們聲響震天。
“害,也不知道明日子時那場祭祀是個什麼光景。”
“就是,今年祭祀和這城慶典跑一塊兒了,想著也該隆重。”
也有略帶猥瑣的聲音響起,“嘿嘿,也不知道明天見不見得著城主韓家那閨女,老子聽說這長的是那個標致……”
這時,一個喝了微醺的年輕人說道:“再漂亮也不會多看我們這種人一眼。”
這年輕人穿著有些窮酸,容貌隻能說清秀,身材平平無奇。
此人有些醉態,之前說了不少喪氣話,酒客們都不想理他,免得被打擾了興致。
眼見周圍無人理會,他便搖了搖頭,唉聲歎氣,說了些含混不清的話,再夾雜了些方言,誰也不清楚他說的是個啥。不過配合上他那神態,大致又是些不得意的言語。
說罷,便欲離去,不過看見角落裏的一人獨自斟酌,便走了過去。
角落裏坐的是一黑衣黑袍人,裹住全身看不清麵龐。
年輕人走了過去,直接坐下,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握著酒杯,大咧咧問道:“這位兄台何故在此獨飲?可是遇著了什麼傷心事,不妨說與小弟聽聽。”
這黑衣人始終低垂著頭顱,對年輕人的話語充耳不聞,隻是手裏的酒杯也停下,握住的力道加重,似乎對這孟浪之人不滿。
年輕人見眼前這人不理會,也不說話,自顧自地喝起小酒。
突然,年輕人若有所思地說道:“兄台,我覺得我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那黑衣人身體似乎有些繃緊,微微抬了點頭,露出些許麵容,和藏在黑袍裏的長發。
年輕人一撇,低聲笑道:“哦,原來是位姑娘,怪不得來此酒樓如此打扮。小子喚作龍起,不知姑娘名姓為何?”
黑衣人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小小地誆騙了一下,有些慍怒,用般的嗓音輕笑道:“你在找死。算了,不與你這將死之人計較。”
說罷,起身離去。離開酒樓的過程中黑衣人始終低垂著頭顱。
龍起無奈笑了一下,也不把她的話語當真,看了看門口,隻覺得似乎有點可惜,沒見到那黑袍下的真容。
獨自喝起酒來,便不禁開始感時傷懷。想我龍起遊走世間多年,至今仍是修為低下的無名修士,兩袖空空,前路無望,有事時看人臉色,無事時陪人笑臉,怎對得起來著世間一遭。
……
龍起喝得沉醉,趴在桌上,一手墊著腦袋,一手把弄著酒杯,側望而去,思索萬千。
恍惚間依稀聽到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一支城池衛隊闖了進來。領頭的一人朝其他人喊道:“應該就是他,帶走!”
龍起反應有些遲鈍,又發現無法運轉修為,就被兩個衛兵兵架起帶走,隻是本能地叫喊:“你們…幹什麼?救命!”
領頭的那人一掌打在他後頸,龍起便昏了過去。
周圍酒客都對龍起的呼喊沒什麼反應,畢竟誰也不敢在這清臨城裏和韓家的衛隊作對,哪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得罪韓家。
最多有人小聲議論,討論那年輕人是怎麼得罪了韓家。
待龍起被架走,領頭那人又進來對酒客們抱拳說道:“打擾各位了,在下是韓家衛隊副統領徐進岩,此次前來是為抓捕被通緝的一名要犯,現在要犯已被抓獲,隻是對大家多有叨擾,這樣吧,今天的酒水全由徐某人來買單。”
此言一出,酒客們沸騰起來,有的甚至呼喊“徐統領大氣”。
徐進岩大喊了一聲:“今天大家就盡情喝個痛快。”然後吩咐了手下去給酒店老板付費,就走了出去。
……
傍晚,韓家。
徐進岩恭敬地走到議事廳。
大廳裏隻有一人,高坐首位,此人中年模樣,國字臉,身材高大,臉上寫滿了滄桑,同時也充滿威嚴,徐進岩恭敬站在階梯之下。
此人正是韓家當代家主,同時也是清臨城的城主,韓宇瀚。
“人找到了嗎?”韓宇瀚聲音低沉雄渾,充滿磁性,緩緩問道。
徐進岩恭敬地回答道:“稟城主,人已找到,目前已被屬下關押到城外大牢裏。”
“嗯,那就好。”韓宇瀚指關節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旋即又說道:“進岩,我之前讓你做的事情,你盡可以放手去做,主要這些不能讓玥兒知道,隻能全都交給你了。”
徐進岩單膝下跪,頭埋得更深,說道:“城主放心,屬下已經完成您所吩咐的。隻是,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
徐進岩抬頭說道:“城主,我們真要叛逃到西海那邊嗎?”
韓宇瀚臉色立即變得陰沉,喝到:“這是你該問的嗎!”
徐進岩麵色不變,昂首說道:“城主,屬下隻是為清臨城和韓家考慮,我們要是投奔西海,如何能在南洲立足?畢竟我們與他們相隔了霧海,遠水解不了近渴啊!城主若不與屬下說明,屬下絕不敢讓城主一意孤行,必將此事稟報小姐!”
韓宇瀚臉色難看至極,幾欲厲聲喝罵,隻是又冷靜下來,說道:“你若真想知道,我便與你說吧。現在的韓家看似風光,實則危機重重!你以為我們除了投奔西海還有其他選擇嗎?不不不,這些勢力都惦記著我們這塊肥肉呢!他們多年來吃了我們多少好處你知道嗎?我們逼不得已罷了。若不投靠那邊,過個幾年,就沒有這清臨城韓家了。”
說罷,他攤坐在座椅上,像是積累已久的疲憊在此徹底釋放。
揉了揉太陽穴,韓宇瀚緩聲說道:“進岩,我對你可謂推心置腹,你也要了解我的一片苦心。”
“可是,小姐那裏……”徐進岩吞吞吐吐,隻是看到韓宇瀚淩厲的眼色之後便不敢繼續說下去。
韓宇瀚說道:“進岩,你先退下吧,一切按計劃進行。我還要稟告西海鎮使大人。切記,我們之間的對話不可讓玥兒知道,否則後果你也知道。”
徐進岩恭敬地退了出去,隻是心頭一震。西海鎮使也來了?他來幹什麼?
……
走出議事廳,徐進岩如釋重負,快步走出城主府。
隻是一路上他思索頗多,投靠西海,韓宇瀚要他做的第一件事,抓的那小子,西海鎮使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