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最終篇(2 / 3)

帶上鳳冠,覆了蓋頭,心中卻是一緊,十多年的養育一幕幕走馬燈般,在紅色的映襯下鮮活的轉著,輕輕吸了吸鼻子,雙手緊緊交握著,強忍下揭開再看爹娘的衝動,微微顫動的肩被人輕輕的拍了兩下。

鞭炮喧天,花轎到門,被喜娘攙扶著,一步步向外,低著頭,眼睛緊緊的盯著所能見到的那麼一丁點的路,出房間,過小院,最後有些遲疑的跨出大門。

是真的要離開這個家了,過了木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從不曾有過的害怕,象是無形的繩,纏住了腳,怎麼也無法再邁出第二步。

手上一暖,身邊是那熟悉的氣息,“別怕,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那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毫不在意,破壞了規矩的他,用幹燥卻溫熱的手,引著我向前。

那一瞬間,似乎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坐進了花轎,那人暫時離去,手上還留著那淡淡的暖,不知為何,卻想到了其他,當年爹爹帶著娘親離開家鄉時,她們是否也是如此,緊握著對方的手,深信著彼此。

時間總是轉眼流逝,孩童漸漸的長大,年壯者慢慢的變老,年長的緩緩接近離去。

七歲前,我並不了解死亡的意義,清明該是踏青吃團子的日子,香是燒給菩薩和神仙的。

直到那天清早,家裏突然闖進了一個人,進門便對爹爹說了一句:“王妃病重,請主子速歸。”

爹爹聽了,什麼都沒說,身子晃著向後退了一大步這才站穩,那一天,天似乎特別的陰沉,象是要下暴雨一般。

當日,爹和娘就一同離開了,我問姥姥她們去哪兒了,姥姥說,是奶奶生病了,爹和娘去看她。

過了好幾天,又有人給家裏捎了信,姥姥說,奶奶過世了。

我問,什麼是過世?

姥爺摸著我的頭說:就是再也見不著了。

記憶裏有些印象,奶奶送過我長命鎖,五歲時也來過家裏頭,她是個好人,那時總愛抱著我,給我糖吃,以後再也見不著了嗎?心裏有些難過,有些想哭。

掰著手指,數著日子,足足過了半年,天已經變冷她們才回來。

到家時,空中正飄著雪,都穿著素白衣衫的爹娘似乎瘦了好多,也變了好多。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爹還是慢了一步,奶奶在她到達的前半刻,咽了氣。沒能見到最後一麵,這成了她這一輩子,最為愧疚的事。

這事,也成了娘心中永遠無法打開的結。

“晉,你別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會狠了心不去相認,你該是錦衣玉食的郡主。”

“別說傻話,不關你的事。”

那是記憶中,爹和娘唯一一次爭執,她們說了很多,邊哭邊說著自己的不好,勸慰著對方,也是那天,站在門外偷聽的我知道了她們的秘密。

死,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它將逝者帶走,也改變活著的人。

再後來,身邊的長輩慢慢的減少,清明需要祭拜的墓卻越來越多。

在我四十一歲時,大婆婆也離開了,還未出頭七,小婆婆也跟著去了,啟哥很受打擊,跪在靈前,從不曾見他流過如此多的淚。

我在悲痛之餘,又有些害怕,如今爹和娘是這家中,僅有的長輩了。

很多事,不能想,也不敢想,卻還是阻止不了發生。

娘在六十歲生辰過後不久的一天,突然暈倒,重重的摔了一跤,救醒後,那有著舊疾的腳再也下不了地,支撐不住身體了,她每日隻能坐臥於房中。

“別擔心,有我呢。”爹坐在床邊,拉著娘的手。

娘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在意。

可,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這一跤,傷的不僅是腳,似乎還傷了娘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