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夜與火(1 / 2)

在對人類而言遙遠的過去,遙遠至他們仍未以“人”稱呼自己的種族。

那時,他們隻在懵懂前行,所擔憂的事物不過是繁殖與進食。比野獸略微高等的他們身穿粗糙的狩獵得來的皮毛,手握石與木製作的工具。他們尚未得到可稱作智慧的事物,更沒有忙碌於生存以外的瞬間。這樣的人族,自然無暇思考神明是何物。

未曾形成文明的他們,向未有神明的具體印象。但引導神明存在的巧合永不缺席於任何世界。

當雷電擊破樹木,火源於他們麵前燃起。他們幻想著雷電與火焰擁有著生命,而木上的火便是星空外,那些高貴的存在給予人族的祝福。他們開始崇拜於自然規律與不解的各種神秘,踏上了每個種族都無法脫離的同一命運。從那一刻起,一切現實中的事物都被賦予了虛幻的概念。生死、氣象、野獸,人族開發著他們日益強大的思維,幻想著與其對應的神秘存在。在他們越發癡迷於崇拜神明時,一切仿佛變得具有意義。神秘的事物變得越發神秘,神明所籠罩的麵紗亦終於被他們所裁開。

他們並無感覺這一舉動,終會引起真正神秘的注意。日日夜夜的幻想與跪拜。誠心跪拜於月色下的人族,初次於其種族曆史中,看見了真正的神明。

她是星海,亦是月色。她是永暗中唯一的光

天上的繁星刻印於她的紗質裙擺,在暗黑色的襯托下。她的身影有如夜幕之下最閃亮的存在,低調地抒發著光芒。

注視過神明虛影人類得到了啟示與祝福。從那一刻起,他們得到了真正的知識,開始了發展。更重要的是,他們確實知曉神明的存在,存在於遙遠的星空之外。

人族漫步於自己的世界,征服,殺戮,成長。他們理解了祝福的意義,亦逐漸得知何為詛咒。祝福與詛咒的雙生概念,似乎從未改變。也許是處於交界的理由,他們不僅目睹了月光上的存在,更漸漸與黑夜中的另一位存在糾纏。

在寒夜之中,黑幕覆蓋了天空,使人感到無助。身邊的族人相繼死去,他們往往會在睡夢中離開,明日的清晨便已是一具蒼白的死體。

冰涼的黑暗從未訴說它的威嚴,但無言的態度讓人類深感他的恐怖。他必是一位邪惡的存在,它讓族人於夜中恐懼,更讓他們在夜中離去。這是黑夜對人族的詛咒。此等想法於零碎的部落中層層疊加,如浪潮般湧動在大地上,冰冷的惡意包圍世間的一切,畏懼與無力形成的回響於永恒的黑夜中綻放出崩潰的奇跡。聚集的祈願召來了代表的毀滅的星辰,一條黑芒閃耀的道路被人族的悲恐連起,呼喚了代表著黑夜與死亡的神明。

另一位神明在月光之下張開了所有骨翅,仿佛在挑釁月光之上的存在。它的第二位投影至此界之神。

從那一天後,人族對於黑暗的恐懼便被深刻於血脈之中。直到某一天,一群被他所召喚的墮落者低吟他的名號。他們無師自通那低沉的邪言,以此反複高唱著他的名號。他們被稱作巫師,是被星空之外的黑暗選擇的人族。

那一句咒文成為鑰匙,開啟了人族永恒的墮落。出於恐懼,人族不再純粹跪拜於光芒之下,他們投身於暗色,背棄了最初的神明。

於是,戰爭開始了。為了信仰,為了複仇,更為了生存。那是持久的爭鬥,乃至對抗與仇恨演變為了人族本能中的一部分。人族已不再純粹,他們成為了更複雜的種族,亦變得更加貪婪。他們祈求更多的神秘,一次次的低吟引來了更多的星外目光,此界的注視不斷落下,使不同的追隨者變得越發繁雜。

在那一場人族文明記錄前的戰爭,夜色的主人終究暫時退下。但追隨它的巫師在被虐殺的道路下用其最後的血肉,在一頭野獸身上刻下了擾亂此界的同一句咒文。那一句黑暗的咒文被石片刻印在古樸的皮草上,那扭曲的語句與圖畫以血為顏料,永存於世。野獸後來被人族再次獵殺,不知真實的獵人剝下獸皮,披掛於身。它伴隨著人類的發展而發展。它曾被閱讀,曾被封存。最後,它被抄錄在西方的一張羊皮紙上。

數百年過去,在一個落敗的王國中,出現了一位巫師。巫師並沒有展示出街邊小醜的戲法,更沒有說出任何花言巧語,他隻是手握一張羊皮紙。便麵帶微笑地來到國王的王座前,不跪拜亦不低頭,隻是仰視著國王的身影,始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