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部分定魂任務都是在京城,又是一場浩大的屠殺。
若說古今最大的區別就是這種不由分說的殺戮,隻因一人犯罪,就能牽連眾男女老少。老的是被拖著到法場的,而小的甚至未及睜眼看這世事,便胎死腹中,人的性命等同動物無足輕重。
我來到郊外的月老廟,除夕過後人潮湧動。多數衝著蘇毓的墓去的,想求個身體安泰,姻緣隻成附帶,當然是自個長命最重要。我無奈地被擠到了廟堂角落,索性蜷身坐下,右手帶著法術輕撫地上的字,心情平複了些。
一下子聽了太多哭嚎,看了太多血腥,即便是我也有些作嘔的不適。一貫嚷著“愛情第一”的聒噪的小琪震驚得安靜下來,清醒麵對如此這般的殘酷無情。
這樣的朝代怎適合風花雪月、兒女情長?
我忽然摸到個不同的字,疑惑地低頭看,居然是個“戀”。它陷在一堆的“恨”中,極不明顯。
戀?
我輕笑,原來這才是兩百多年的局。執著的“恨”中怎會不帶有“愛”?然而多少人能看穿自己,又有多少人能如蘇毓般毫不顧忌地刻下來?
常人眼中,這往往是示弱的表現,當愛情演變為一場角力時,相戀的初衷卻漸漸被遺忘。
突然很想見蘇毓,我便返回瀑布中的洞穴,洞中空無一人。
正在納悶時,小倩呼叫我,“七七!”
“什麼事?”
“你快來地府,我聽小蔣說閻王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
“嗯。”
“我馬上回地府。”
我環顧四周,想與他商量時,他恰巧又不在,讓我心裏更沒底了。
××××
地府事務秘書長帶我見到了席德,他沒坐在辦公桌前,反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愜意得很,看來他對現代的沙發還是相當滿意的。
辦公桌旁還有個陌生的鬼官專注地看公文,頭也不抬。
“聶七七,你可知曉?已是許久沒有低階鬼官有你這一年中出入這辦公室那麼頻繁。”他嘴角上揚,“若每個鬼官都學你的話,此地豈不客滿?”
一上來我便碰了個軟釘子,平複挫敗心情後,我才開口“關於蘇毓,我想和你麵談。”
“談?談什麼?”
“他……能不能當鬼官?”我直視他的雙眼,堅定不移。
“怎麼?他當死魂當得不快活?”他頭轉向一邊,似乎在思考,“不會啊,他扮過道士、混過兵營、還唱過戲,最最詭異的是什麼,你猜得到嗎?”
蘇毓……真能折騰,我自覺猜不到,硬著頭皮問他,“什麼?”
“他居然還當過妓院頭牌。”
什麼?“怎麼會?”
“難得有一年揚州眾妓院選花魁,他混跡其中拿了個魁首,之後又消聲滅跡,成為當地的一大傳說。”他翹起二郎腿,“擾亂一湖春水,卻不管不顧。你說,他當得不快活嗎?”
快活……可是那“恨”,並不會因這“快活”而放下。
“我想永遠和他在一起。”我說的略為大聲,都驚擾到了一旁的鬼官。
“永遠是多遠?”席德靠在沙發上,輕聲呢喃,“曾有一女子也對我說過此話,她的‘永遠’不過百年。”
“隻要我能陪著他,就會陪他。”
“他若是死魂,你也能陪他的,為何一定要他當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