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躺在草地上。
正午的陽光,透過頭頂那茂密的枝葉,倔強的照射樹林中的草地上,點點斑駁。
咀嚼著口中的那一株狗尾草,邵逸輕枕著雙臂百無聊賴的凝視著頭頂的上空。任時間流逝卻恍然未覺,似乎他那雙眸注視的地方,有著千年萬年也不曾有人解開的謎團一般。
一陣山風吹過,山坡上的樹林隨風搖曳。隨著樹枝的搖擺,刺眼的陽光再無遮擋的照在了邵逸那白皙的臉龐上。
微微側目,卻並沒有閉起雙眼。
眯起雙眼,盡量努力的向天空的太陽看去,他看到那淡綠的太陽周圍竟然散發著淡淡紅色的星輝,無比妖異。
強烈的陽光刺痛了雙目。邵逸迅速的閉上幹澀的雙眸,盡可能快的讓他濕潤起來。
再次睜開雙眼向太陽看去。
仍是淡綠色的太陽,但周圍那紅色妖異的星輝卻不見了。
“是錯覺嗎?”
邵逸輕語。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大概是十二歲那年,邵逸就發現了這種情況。隨後他便跑回村子裏,詢問了跟自己玩的最好,也是唯一個願意跟自己玩的夥伴樹墩。問他能不能看到太陽周圍那一圈紅色的光輝。
而樹墩也僅僅隻是抬頭看看了太陽,然後搖了搖頭。
四年的時光一晃而過,每天花點時間凝視陽光,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但卻再也沒去詢問過任何人。
實際上,他也實在找不到可以詢問的人。
母親早故,他的腦海裏甚至沒有一點母親的影像。而父親也在他四歲那年,上山砍柴卻再也沒有回來,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也是從那年的那一天開始,他變成了一個孤兒。
但讓他不能夠理解的,卻是周圍鄰居態度的轉變。
雖然當時隻有四歲,邵逸卻清楚的記得,在父親失蹤之前,鄰居那些叔叔嬸嬸,伯父伯母對自己的疼愛。
或許因為年幼喪母的原因,那些嬸嬸伯母對自己的疼愛總是比其他孩子多一點,無論誰家的叔叔伯伯狩獵歸來,總會給自己帶來許多深山的野果。而每當他們家改善生活的時候,也總會少不了自己的一份。
而隨著父親的失蹤,這一切都變了。在他們的目光中,邵逸再也找不到以前對自己的寵溺,甚至邵逸還感覺到了濃濃的嫌棄,鄙視,甚至不屑一顧。
隻有四歲,四歲,是一個多麼需要保護的年紀!沒有母親,又失去了父親。
盡管時過境遷,邵逸仍能夠清楚的記得那段如天塌一般的生活。
餓急了,聞著鄰居家傳來的米香,盡管他明知道叔叔伯伯們的態度,邵逸仍硬著頭皮推開了鄰家的竹門。
一家,兩家,他自己也記不得走過了多少家了,不但半口飯沒要到,還被趕了出來。
直到走到了樹墩家。
樹墩的父親,一個粗壯黝黑的漢子,地地道道的老實人,不管別人跟自己怎樣開玩笑,他隻會哈哈一笑。
而他的母親更是一個樸實的農婦,矮矮瘦瘦的。盡管才三十歲左右,臉龐卻已經黝黑幹癟。沒有美麗的外表,但那時的邵逸卻覺得她是那樣的美麗。
因為她有一顆美麗的心。
一頓飽餐,卻讓四歲的邵逸感覺無比的幸福。
夜涼如水,邵逸並沒再回到自己和父親居住那些年的家,而是在樹墩家住了下來。
並不是他要住下,而是樹墩的父母要求的。
緊挨著樹墩那胖乎乎的身體,被窩裏邵逸和樹墩咯咯嬉鬧著,溫暖的被窩讓邵逸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一個四歲的孩子,一餐,一宿,一絲溫暖,還會有什麼煩惱?盡管父親不知道下落,但那思念也隻能是思念。他無力改變什麼。
“樹墩他爹,小逸這孩子真可憐,從小沒娘,他爹又那麼不爭氣,今天看到他那髒兮兮的小臉,我心都碎了.......”
燭光下,樹墩的母親輕聲綴泣著。
“吧嗒....吧嗒”
沒有回答,樹墩的父親隻是狠狠的抽了兩口旱煙。
“留下他吧,咱要不管他,他那麼小還咋活?”
驀然,樹墩的父親放下手中的煙袋,肅然的說道。
“可是......鄰居們如果知道了,會不會.....特別是族長.....他那麼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