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的南北,已經不再為昨天的成績開心了。倒不是南北有多麼高的覺悟,已經把之前的成績當做過去的事了,而是心中叛逆的種子一夜之間如春風吹過似的生根發芽了,南北心裏的那個疑問一直揮之不去。
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去學習?明明一點都不開心。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沒錯,孩子小小的憂愁,如風似霧,可能睡一覺就忘記了。
但是孩子也是充滿感情的個體,持續的壓抑讓南北不得不思考怎麼才能擺脫這種不開心。
如果沒有經曆過開學前夜爸爸的怒火,南北可能會去尋求父母的幫助,但是沒有經曆過這些,南北也不會這麼早產生這些困惑,實在是個悖論。南北在沒有想到答案前繼續扮演著一個乖孩子,仍舊努力學習。隻不過心不由己,南北上課開始莫名其妙地走神,學習漸漸變成了一件讓人心累的事情。
月考後的調座,吳波那三人組占據了最後一排孤零零的三個座位。這三個座位像三個孤島般,在教室的左後拐角、右後拐角以及最後的中間位置,三個人都沒有同桌。這樣的排座是班主任張老師的無奈之舉,他們從來不遵守紀律,他在課堂時時都處於亢奮的狀態,無止盡地嬉鬧。這三個人的目標仿佛是想讓自己盡快被學校開除,然後離開學校,去校園外玩耍。可偏偏初中還是義務教育階段,誰都不能讓他們離開校園,即使校園裏的人早早地就放棄了他們。
在遇見這三個人之前,南北還從來沒有真正討厭過什麼人,畢竟每個班裏都有幾個不愛遵守紀律的同學。可南北還是第一次遇見完全不在意老師批評的同學,這是南北難以想象的,可以說刷新了他的認知。而大多數不太聽課的同學對他們的行為是不太在意的,要麼渾水摸魚跟著一起吵鬧,要麼就隔岸觀火期待著他們被老師臭罵。
十一月的一天下午,數學課上。
這一天的三人組格外得鬧騰,像是遇到了大好的喜事。
三個人的座位縱然已經被盡可能地分隔開,卻依然毫無阻力地相互聊著天。像是在告訴老師,距離隔得遠點,那就大聲點說話就好了。
他們就是用這麼簡單的方式應對著班主任的調座。這節課上,平時隻是摸魚,並不敢鬧騰的大多數人像是受到了三人組的鼓勵,也參與到了破壞課堂秩序的行列中。鄭老師已經數次重重地敲打講台,或是用高聲訓斥來維持紀律,不過實在是收效甚微。
南北焦躁地在嘈雜聲中試圖聽清老師在說什麼,低頭看課本的內容,又抬頭看黑板上的板書。忽然老師的聲音停止了,因為這反常的情況,鬧騰的同學也迅速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老先生,老先生一臉無奈的表情,難過的表情,好像還有些困惑,為什麼這些孩子會這麼肆無忌憚?南北有些同情老先生,跟著有些難過,也有些困惑,為什麼這群人這麼讓人討厭?南北不自覺地環顧著班裏的同學們。大家好像都特別開心,那三人組像是取得了什麼重大的成就,相互還在擠眉弄眼,滿臉的得意。南北一下子就憤怒了,為什麼這些人在應該學習的時候不僅不學習,還幹擾他學習,並且還這麼理直氣壯,他們的父母就不會教訓他們嗎?
詭異而又短暫的安靜轉瞬即逝,三人組繼續了他們的表演。
老先生還是沒有說話,他慢慢地走下講台,往教室後麵走去。隨著老先生的腳步,教室裏又一點點安靜了下來。三人組感受到了壓力,終於閉上了嘴,低下頭去。老先生來回打量著三個人,“你們三個,現在去辦公室待著。等著我把這節課上完,我們好好聊聊你們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老先生說的緩慢但是嚴肅。胡磊已經漲紅了臉,趙振晨低頭躲避著老先生的目光,隻有吳波故作一臉無辜狀地望著老先生。“別看了,現在就去,不然現在就把你們家長叫來學校。”一說要請家長,吳波臉上換成了滿不在乎的表情看向別處,發出了一聲嗤笑,像是在示威。不過緊接著就起身走出了教室,胡磊和趙振晨也立馬起身跟在吳波後麵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