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蘇雪”這個名字屬於女生。
曹雪芹也有‘雪’,西門吹雪也有‘雪’,這是蘇雪經常舉的兩個例子。
“知道蘇武牧羊嗎?大雪紛飛的貝加爾湖邊,蘇武持著旌節,放了十九年的羊。我爸爸是為了紀念蘇武雪天牧羊,才給我起這個名字的。”人家問起他得名緣由時就這麼回答。
其實是蘇雪出生在南方,很南的南方,很少下雪的地方,然而蘇雪出生那天卻剛好下了一小場,他爸爸覺得很有意義,就給了他“雪”這個名。
蘇雪應該慶幸了,他爸爸沒有叫他“蘇小雪”。
蘇雪的媽媽特別喜歡這個名字,這也是蘇雪改名沒有成功的原因。他是個孝子,給他纏小腳的曾祖母剪過腳趾甲,給他中風的爺爺接過大小便,所以為了母親的歡喜,保留女性化的名字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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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的媽媽有一次赴蘇雪大表姐的婚宴,回來時喝得有點醉,話有點多,說出了一個秘密。
“小雪啊,媽媽懷你快七個月的時候去醫院做B超,管B超的是媽媽的好朋友,就是你劉阿姨,她說是個女孩,打了包票,沒想到生下來是你這個小子。後來她再也不敢告訴孕婦肚裏孩子的性別了,說你就是老天給她的警告。”
蘇雪有個比他大6歲的親哥哥,蘇雪的媽媽真的想要一個女孩,所以蘇雪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被當作女孩養著,直到上了小學,他才能穿回男裝。因此蘇雪特別珍惜男孩的身份,小學時誰敢取笑他的名字就和誰打架。
其實小學時他長得像女孩一樣柔弱,每次都是被打哭了回到家,接受媽媽的疼愛:“哎呀,我家小姑娘又被欺負了,以後別跟男孩打架了哦。”
初二那年,蘇雪終於揚眉吐氣——他發育了,身體長高了,聲音也略微粗些,喉結雖然不大,也能看出來了,最主要的,在外觀上他沒有長胸前那兩塊肉,向眾人昭示了他不是女生。那一年秋天,他剃著小平頂,高高瘦瘦,穿著背心參加校運會,這是他表現雄風的頂點。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不順蘇雪的意。進了高中,周圍都是發育了的男生,通過比較他才發現自己的發育隻能算“豆腐渣工程”,是次品,或者幹到一半就停手了:他的聲音還是嫩嫩脆脆的;隻有拚命仰頭,才能看到突起的喉結;身子也很弱質,因為生病多,所以鍛煉少,因為鍛煉少,所以生病多,成了惡性循環,結果胳膊細細,腿也細長,沒長出虯健肌肉。
沒練出肌肉,這是蘇雪高中最大的遺憾,以至於在操場邊看見別人露出青蛙腿、蛤蟆腿踢足球時,他的眼光都是發直的。然而這又給他帶來新的煩惱,他被有心人當成是有同性戀傾向,對他的男性心理都產生了懷疑。
他還能怎麼辦,難道當眾露出那個來!那就成了暴露狂、色情狂了。
唉,苦難的高中,隻有在男廁所裏蘇雪才能得到男人的認同、男人的尊嚴。
還要補充一點,整個高中三年,他都是班上頭發最短的人——除了沒法和已經禿頂的老楊同學相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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