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鬆石之間,葉忘昔和太素煮著沸騰的爐水,麵前陳列的是四個青碧冰裂紋玉質小碗。
裏麵放有幾片碧海天青,卻是隱約散發泌人心脾的清香。
不遠處的洛花音有點心虛的講著太素給她的魔獄玄胎的種種要領。
葉忘昔不為所動的聽著,隻是時不時的示意身下的小黃鴨不時的叫好,而太素亦是在洛花音講到富有見解之處適時的鼓掌。
於此,洛花音也是漸漸放下了緊張的思緒,變得從容不迫起來。
但此刻的葉忘昔卻是並未像表麵所展示的那樣無動於衷,畢竟洛花音已經很努力了,他也著實沒有數落她的心情了,雖然功法的理念很厲害,但並非開創者的她屬實是無法完全展現其中的精氣神,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挺想聽聽太素是怎麼講的,在他看來,這門功法很大可能就是太素傳給洛花音的。
想看的另一條蘊道之路未曾見到,倒是聽聞了年少太素的蘊神之途,在葉忘昔看來,失望在所難免,但慶幸亦是避無可避。
看著玉質小碗內的茶葉翻騰,看著八分滿的茶水散發著白色的霧氣,如同黑白山水畫一般,漸漸地披散開來,葉忘昔依舊悠閑。
“會畫畫嗎?”
不知為何,端起小碗的太素卻是轉而朝葉忘昔問道。
“小時候先生領著我手把手畫過,那是我平生見過最為絢爛的色彩,點、提、抹、染、挑、刻、鑿、延、按、藏……種種技藝,那時的我聞所未聞,迄今為止,那副先生的起興之作迄今為止都是我所無法逾越之作,就連千璿的生父,也就是一位司職畫技的長輩亦是自愧弗如,不如的地方有很多,他說他要是有孩子,很難跟先生那樣手把手的教,更不會在宣紙上用那麼多聞所未聞的顏料進行渲染。”
葉忘昔看著杯中茶水溫度依舊,臉上的笑意似是因為回憶往昔帶著淺淺的溫和。
“你的眼睛跟師兄的很像,隻是你眼睛的深度還是太淺,不像師兄,他總是獨自背負著很多事情,一些哪怕是悼之一族都不願背負的承重過往,唔~但他總能故若無事發生就是了,我還真擔心他有一天突然背著我跟其他女人跑了,還能一臉無所事事回來給我做飯,當然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師兄和別的女人的孩子,隻是我好像誤會了,你好像是繼承了師兄部分意誌,就好像你的那對眸眼一般,先天免疫任何瞳術,看破虛妄,直麵真實,也許此刻的我和丫頭在你麵前跟一團會自主流動的氣血也說不定呢。”
太素這麼說著,言語之中很是平和。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為此適應了很長一段時間,如今也算能勉強關閉這種能力了,隻是哪怕關閉了,我也看不到任何顏色了,入目所見非黑即白,但這麼多年下來,除了二先生有一次見我拿錯了東西看出了些許端倪,這麼多年下來,我一直隱藏的很好。”
葉忘昔臉上帶著淡然,卻是一笑了之。
“還真是一群不靠譜的大人呢。”
太素眼眸帶著些許同情,卻是伸手摸了摸葉忘昔的發梢。
“他們雖然不靠譜,但至少比我大,還能以長輩的姿態教育我,但姑娘,你才十八吧,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葉忘昔有點抗拒年少太素對於自己的同情。
“有點吧,不過啊,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事實上當你的長輩也不是不行,想想就是如今的我也是相當樂意的吧,畢竟你可是連師兄都為之認可的少年呢。”
“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呢,師兄也不喜歡我碰他的頭發,你是不知道,他每次遇到頭疼的事就會不由自主的揪頭發抓衣角,老有意思了都。”
許是覺得葉忘昔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太素還是拍了拍葉忘昔的肩頭,卻是跟他講起有關師兄的些許趣事。
……
葉忘昔隻是無言,看著杯中依舊滾燙的茶水,罕見的不想說話了。
“忘昔,忘昔,你的名字取得還真是隨意呢,是師兄給你取得嗎,還是說這是你的生父給你取得?”
許是覺得自己把天聊死了,太素又起了一個話題。
“記事的時候我就跟著先生,而名字是你一次酒醉時拉著先生非要給我取的。”
葉忘昔眼神變得有點陰鬱。
“我收回前言,這名字還挺不錯的。”
此刻的太素覺得有點尷尬,感覺自己又把天給聊死了。
“沒關係了,都已經過去了,我名字的由來,除了少數幾人……估計他們都不會閑的發慌四處亂吹的,說來忘昔酒還是跟你也算緣分匪淺,當年先生與他們萍水相逢、贈酒千壇的往事,老一輩向我討酒喝時,總會時不時在我耳邊念叨,我被先生封印後,直到大戰結束,還是義母把我一手帶大的,我能活到現在,除了先生,還真是多虧他們夫婦了。”
葉忘昔語氣依舊平淡,閑聊舊事的他卻是帶著淡淡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