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語將劍落下,但飛鴻似不甘一般,不斷的發著微顫,震的周邊的雨成了霧氣。
蕭華年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瞧了瞧靜如沉睡般的不離,對她笑道:“瞧,你的劍怕了。”
周寧語倒並無太大的反應,周凡凡卻被這話嚇的咋了舌,心中想著蕭華年可真是大膽,居然敢如此嘲笑姐姐,莫不是忘了她是個什麼脾氣?
“嗬,可你的劍醜啊。”周寧語似乎認同了他的說法,難得開了一次玩笑,但也隻能從一個醜字來下手。
蕭華年莞爾一笑,將劍收進劍鞘之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她道:“你知道的,我並不擅長劍術,因為我不喜歡劍。”
若換做他人,許是會問“為什麼不喜歡劍”,但周寧語的性子並不在意這些,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隨手一拋,將飛鴻劍扔進了弟弟懷中的劍鞘裏。
“周寧語,我幼時便入江湖,看過了太多,也經曆過了太多,在江湖上,你的劍法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保命能殺人。”蕭華年語重心長道。
“劍法高了,自然能保命,也能殺人。”周寧語不以為然,倏然一抬手,油紙傘正巧落在手上。
周凡凡又是一驚,這才發覺,原來兩個人的拚鬥居然隻過了一瞬間,但在他的眼裏,怎麼仿佛經曆了很久呢?
再一沉思,周凡凡咬了咬嘴唇,也問了自己一句,還算是天縱奇才嗎?
周凡凡自認為自己是自姐姐之後,唯一一個能算上是天才的人,可今時今日卻發現,姐姐領先了自己太多,或許再過些年,一說起雲宮周家,先想到的會是周寧語。
周寧語不知他會想這些,而是將油傘壓的低了,直到擋住了自己的臉才算罷休,哪怕雨滴打濕了背後。
“走。”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吐出,伴隨著一口霧氣,周寧語說完便要與周凡凡離去。
蕭華年想了想,最終咽下了要說的話,與周寧語擦了一下肩,等待著兩個人的離去。
周凡凡回過頭去望了一眼蕭華年,又對姐姐小聲說道:“姐,咱要不幫幫蕭哥哥?他怕是遇到麻煩了,我在街頭看到了他的海捕文書。”
二人是練家子,腳程自然極快,當周凡凡這句話說完時,已然走出了老遠。周寧語聽他一說,不知是因為下雨還是怎的,步子一滑險些崴了腳。
周寧語極快的穩住了身形,似有意也似無意的說:“他沒求我,我又何必主動幫他?”
“唉!”周凡凡長長的一歎,將頭低了下來,吐道:“姐,什麼時候你不用一個‘求’字,或許蕭哥哥就會主動叫你幫忙了。”
周寧語完沒想到弟弟會講出這樣的話,不禁令她身子一頓,凝視著身旁這個小孩子,但一頓之後,又繼續朝前行著。
“怎麼沒叫她幫忙?”
蕭華年在雨中淋著,突然身旁響起了一句話,令他為之一驚,但看清了來人之後,他笑了笑,幾步邁了過去,與那人一同躲在屋簷下。
“你小子,學了龜息功還是怎的,我都沒有發現你。”蕭華年伸手就要摟住花澤的脖子,卻被花澤一個閃身躲了開。
花澤一臉嫌棄道:“你看你,與那水鬼一個模樣,可莫要碰髒了我。”花澤說完,朝旁邊挪了挪步子。
“你呀,真不夠兄弟。”
花澤聽了發起火來,叫嚷道:“我還不夠兄弟?下雨天,你見有別人來找你?”
蕭華年微微一笑,隔著雨氣,他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指的是你不了解我。”
“我……”花澤剛要開口,突然麵色黯然,說道:“我怎麼不了解你,自然是知道的,你隻是不想讓在乎的人陷入危險,可你知道這種行為叫‘見外’嗎?”
花澤並不笨,反而很有頭腦,隻是初入江湖會顯的笨拙了些。他自一次次的體會到了蕭華年的這種回護,也深知這個兄弟,究竟抗了多少危險在肩頭。
蕭華年此時的表情與離去的周寧語一樣,不過周寧語隱藏的極好,而他,卻是鼓起掌來,將話題一轉說道:“呦,花大公子變的靈光了!”
“……”
花澤朝他比劃了一下老拳,嚇的蕭華年趕緊一步跳開,一臉驚恐道:“你別亂用你的拳頭,那可是比我的不離威力還大呢!”
“嘁!”花澤咧嘴一笑,將高舉的手一伸,將蕭華年摟住,問道:“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蕭華年微微一歎,絲毫看不出擔憂,回他道:“躲躲唄,那個蛇大人找不到我的,大不了易個容。”
“我沒說這個,那些海捕文書就是擺設,我問的是下一步該怎麼做?我回劍穀你回雪國?還是怎的?”花澤自然知曉城門已關,但卻不知道鎮國王造反之事,不過他的頭腦並不簡單,從陳世煙和蕭華年的反應中,感覺到了要出大事。
蕭華年並不急於回他,而是做了幾個奇怪的動作,比如將手伸出屋簷,比如伸腳踩踩水麵,接著一笑,笑道:“雨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