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南,正值風光,處處稻香,片片鱗光。
大白鰱躍躍出水,漁家孩童飛石子便可捕獲。這不,一個白胖娃娃猛的跳進湖水中,再冒頭時,懷中的大白鰱扇尾不止,肥大的白肉清晰可見,乃是十足的大貨。
湖水邊,正要買魚的少年郎瞧的出了神,連忙縮回了手中的銅板,不懷好意的瞧了一眼魚販。
魚販露出一口黃牙笑著伸出了手,卻見少年郎縮回了手,詫異之時,見少年郎拾了幾塊地上的石子,還自言自語著:“這麼容易,傻子才買魚呢,不如藏些私房錢。”
少年郎看著湖水上不斷跳躍的大魚,麵上一喜,學那稚童飛出了一塊石子。那石子脫手而出,力道十足,卻偏巧不巧的從大魚的頭頂掠過。
“咦?”少年郎愕然,麵色上有了一絲怒氣,好不甘心,少年郎又飛出一塊石子,這次偏偏是在魚落進水中時才掠過。
“哈哈哈!”漁家稚童站在船板上嘲笑著。
少年郎哼了一聲,此時湖麵又跳起了一尾大魚,少年郎一個“燕子回身”,倏的將手裏的石子全部擊出。
也不知是大魚有靈性,還是少年郎運氣太差,無一石子擊中魚身,惹得漁家稚童坐在船板上捧腹大笑。
“娃娃,你這般是抓不到魚的,還是買一條吧,五個銅錢一條大魚,瞧瞧多肥呀。”魚販咧嘴笑著。
少年郎氣的直跺腳,瞪了魚販一眼,又抄起了地上的一把石子,剛要扔出時,突然停住了手。
他心中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沉思片刻,他緊盯著湖中的魚影,在魚躍出水麵之時,腕子一動,打出一枚石子。
石子如墜空流星一般飛出,剛巧魚躍起時,石子正中魚尾,大魚吃痛,掉進湖水中時,匆匆潛進水中溜走。
少年郎見打中了魚,不禁哈哈大笑,朝那漁家稚童做了個鬼臉,又隨手甩出了五個銅錢,拎起一尾大魚便離去了。
一棵鬆,一間屋,一座亭,一個中年人,正坐於亭中觀書,見少年郎拎著魚走來,中年人放下了書,開口笑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討價還價費了些工夫,師父,你知道的,咱們的錢銀可不多了。”少年郎說道。
“哦。”中年人點點頭,又問道:“辛苦你了,那這條魚幾個錢?”
少年郎一拍胸脯,自豪道:“徒兒出馬,自然不貴,才二兩銀子。”
“嗬嗬。”中年人不知為何笑了兩聲,揮揮手道:“比上回買的白菜還便宜一些,那可真是撿了大便宜,快快去收拾了,做一道西湖醋魚,待會兒有客人到。”
“放……放心吧,師父。”少年郎笑著應承,麵也不紅心也不跳,大大方方的拎著魚朝屋子走去,走著走著搔首嘀咕道:“險些露了馬腳,以後可得記清楚了……”
中年人笑了笑,又拿起了書卷細細的品讀起來,過了一陣,魚香飄了過來,遠方的人也走了過來。
來人是一男和一女,男人約有三十來歲,女孩約有十七八,男人的手裏拎著一壇酒,女孩的懷中抱著一把劍。
壇口封著黃泥,依舊可香,是好酒。長劍不出鞘,依舊鋒芒,是好劍。
酒壇上“歲寒”二字顯得格外顯眼,劍柄的白玉吊墜格外暖人。
仿若酒冷的像劍,仿若劍暖的像酒。
男人走到亭子下,見中年人在看書,連忙朝女孩一揮手,又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出聲打擾。
隔了片刻,中年人翻了一頁時,收回了神,這才發現了客人,連忙將書合了上,笑著望向男人。
男人一身銀白錦衣,映如那少年郎帶來的白鰱一般,他朝那中年人抱了抱拳,笑道:“堂堂天下第一惡人,居然如此沒有防備,就不怕是敵人麼?”
中年人伸手喚二人入座,待男人坐下後,見身旁的抱劍少女不斷的打量著自己,又時不時的露出不解之色,便捋了捋短髯,笑道:“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名不副實?”
抱劍少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發覺自己太過失禮,連忙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中年人笑了笑,他道:“我早已沒了敵人,自然不會有防備。”
“怎麼會沒有敵人,你可是天下第一大惡人,慕宗郎呀!”
抱劍少女的話一脫口,男人眉頭微微一皺,帶有不喜道:“河洛兒,怎的這般沒有規矩,還當這裏是點蒼麼?”
“嘁,隻許他說大話,便不許我說實話,什麼天下第一大惡人,哼!”
“你!”男人猛的一拍石桌,火氣冒起三丈,正要教訓她時,慕宗郎卻是將他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