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無論他們回去的有多麼的快,終究還是晚了。等他們到達病房時,病人的心電圖已經成了一條直線。值班醫生還在做心髒按壓,其實已經是徒勞了,隻是為了給病人家屬一點安慰。一刹那,王禹愣了,所有醫生愣了,家屬也愣了。這種轉變實在有些殘酷,剛才還在飯館慶祝手術的成功,而現在病人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屍。此時王禹的腦海一片空白,站在那裏瑟瑟發抖。
病人的家屬首先反應過來,開始嚎啕大哭,同時開始撲向主任,一邊撲打一邊罵:“你個劊子手,剛才不還說手術成功麼,怎麼現在人沒了?”主任隻能招架,不能還手,而且確實也沒法為自己辯白。看著主任被病人圍攻,王禹如夢方醒,衝過去拉病人的手,剛想張口說是自己做的手術,主任似乎明白他想說什麼,用眼神嚴厲的製止了他。其實王禹心中明白,這件事主任擔下來不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如果自己承認了,那後果就不是一般的嚴重了。這時醫生護士都上來勸架,病人家屬一時也顧不了那麼多,這才放棄主任,趴在床上大哭起來。主任把王禹拉到辦公室,嚴肅的說:“記住,千萬不要說是你做的手術!”王禹木然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主任是愛惜自己,第一次主刀就碰到這種事,如果捅出去可能前途就毀了。
王禹不知道怎麼回的宿舍,如行屍走肉一般坐在床上。一會宜柔來了,想來是聽護士長說了這件事。陪他靜靜坐了半晌,問他:“你覺得你的手術有問題麼?”王禹搖了搖頭。宜柔一笑:“那你還內疚什麼?”其實王禹雖然在搖頭,但是心裏卻一點把握都沒有,他感覺自己好像成了殺人凶手,那種感覺別人是無法體會的到的。雖然宜柔一個勁的逗他高興,可是王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第二天,王禹正魂不守舍的在辦公室坐著,突然衝進來一個人,王禹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臉上已經挨了一拳。他一個趔趄,用手一抹,嘴角已經滲出了鮮血。王禹這才看清來人是死者家屬,家屬惡狠狠的說:“就是你主刀做的手術?”王禹慘然一笑,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當下點了點頭。家屬又一拳掄了過來,王禹連躲都沒有躲,結結實實的打在麵頰上,麵頰當時就腫了起來。其實王禹想的是,如果挨打可以減輕一下內心的內疚和痛苦,他寧願被打死。家屬顯然也沒有想到他不會躲,愣了一下,大聲的喊起來:“你們這什麼狗屁醫院,那我媽當試驗品啊,讓這麼年輕的人主刀?”大家馬上圍了過來。家屬開始滔滔不絕的演講,說什麼那他媽做實驗,說什麼還讓他請吃飯,說什麼還索要紅包。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王禹木然的站著,這時護士長輕輕的把他拉到一邊,一邊擦嘴邊的血跡一邊責怪他:“你怎麼不躲啊?”王禹沒無表情的說:“也許我真的錯了。”護士長輕輕的撫『摸』著他高高腫起的麵頰,疼愛的說:“阿姨相信你,你沒有做錯的!”
由於患者的不依不饒,事情很快進入了法定程序,市裏成立了醫療事故鑒定委員會。家屬縱然千般不願,但是事情鬧到了這個份上,已經無法收場,無奈隻好接受的屍檢的建議。接下來的幾天,由於大家都在等鑒定結論,家屬也沒有再來鬧,科裏還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