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輕聲說:“我在這裏的劇情很少,你安心睡吧。”
不一會兒,他的呼吸均勻了起來。倒是言樂大金毛,他雖然趴著,眼睛卻瞪得像銅鈴一般。我見他這是睡不著了,便跟他打了個招呼:“言先生,過來聊聊?”
他總算恢複了正常,挺有禮貌的和我保持了一定距離,說:“抱歉,聽沈先生說你叫十三。”
“嗯。”我見沈愚睡得正香,便將言樂拉遠了一些,低聲問:“你好像經曆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的臉色很不好。”
“我剛才和女三走了一個劇情,她虐狗。我被沈先生,不,我被男二救下來放生。劇情結束之後就跟著沈先生回來了。哎,我在說什麼呀……”
“沒事,我聽得懂。”
言樂歎了一口氣:“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它把所有的美好和惡意放大了無數倍……對了,我和沈先生找到了你說的那個,巨型的尾羽,它隻在黑夜裏出現,比黑夜還要黑。看起來非常龐大。在尾羽的盡頭,有一個光圈……”
言樂說,他們在光圈裏看見一場車禍。在光圈的故事裏,女二捧著一束粉色的玫瑰花,約了女主出來。可是,等女主出來之後,女二利用視覺盲區,將女主推進了車流,女主當即就被卷進了一個大卡車的底部,當場就死了。
“那個光圈裏麵本來是沒有聲音的。可是就在那一刻,突然傳出了一陣特別刺耳的嘶鳴聲。”言樂的聲音帶著哭腔,整個人都在發抖:“我被那種聲音影響了,總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就好像能感同身受到那樣的痛苦……哎?你怎麼臉色這麼白?”
“‘尾羽的盡頭是真相。’”沈愚微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定定地看著我:“你剛才去走了劇情,在你的劇情線裏發生了什麼?”
我心驚膽戰,哽了哽,拍了拍言樂的背,咬了咬牙看向沈愚:“在我剛才經曆的劇情裏,男女主,還有女二都罕見的有名字。女主被卷進車流之前,男主救下了她。和你們看見的東西,完全相反。”
“這不是老師稿子裏的東西。”言樂突然插話。
“什麼稿子?”沈愚眯了眯眼,起身往我們這邊走過來:“你之前說你是工作的時候進來的,什麼工作?”
言樂又開始垂頭喪氣:“我是金老師的助手,平時的工作是幫他校稿,整理,還有聯係商務和其它合作。所以他的稿件,我是第一個看的人。我就是在整理稿件的時候進來的。我最初經曆的兩個劇情,也都是老師稿件的內容。所以那時候我還以為,我是這裏的金字塔頂層……拿著劇本,就可以掌控一切。”
“可是漸漸的,你發現這裏的規則和劇情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你開始意識到你並不是金字塔的頂端,我們任何人都不是。於是你開始不安,所以才那麼失控,甚至覺得隻要親吻女主,就能把劇情接著走下去。是嗎?”沈愚問道。
言樂沮喪地點點頭:“可是我們現在的劇情,不是老師寫的。我確定,他沒有寫過,那這個劇情線到底從哪裏來的?”他搖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空間有能力把人的想法具象化。”沈愚分析:“他可以把金作家的文字稿件具象化成一個個空間,也能把我們的想法以文字的想法掛在背後。那有沒有可能,它也可以把受害人的經曆,具象化呢?”
“等等……”我忽然覺得不對,跟個小學生一樣抬起了手。
“你覺得哪裏有問題?”沈愚溫聲問我,言樂也目露疑惑地看向我。
“不是,我的重點不是這個。”我一把提溜起言樂的後脖子,從他的瞳孔反光裏都能看見我目露的凶光:“你們老師的那些文稿,是寫完發表過的,還是全都寫了一點的片段?”
“額……”言樂縮了縮脖子:“目前沒看見已發表的內容。”
好呀!怪不得之前我們進來之後走的劇情都是斷斷續續的,我看向沈愚,從震撼到失望,再到完全的不可思議:“所以我們情真意切演的,全是別人的草稿!”
沈愚將言樂從我手中抱了下來,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背:“可是追根究底,這不是他的錯。十三,你不能因為情緒去責怪一個無辜的人,他也是受害者,他也被困在這裏。當然,盡管我不怎麼喜歡他……”
“那這個空間,你們覺得、有幸存者嗎?”言樂抖了抖蓬鬆的金色長毛。
“我們現在無法確認的是,如果這裏的幸存者去世了,因他而起的故事線還會不會存在。”沈愚自問自答,冷靜道:“隻是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裏最初一定是有一位幸存者的。是他的人生經曆造就了這裏的空間故事線,所以這個人一定是主線人物之一。目前,十三扮演著女二,所以女二不在這裏。女主在‘真相’裏已經去世了,她也不在這裏。”
所以,我們現在隻需要確認,這裏的男主,他是不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