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國子監嗎?”朱元璋靜靜躺在枕頭上:“或許咱可以和藍將軍說一說,讓他幫你改改戶,去國子監可以長進很多。”
周乾躺在裏側,道:“我自然想去國子監,隻不過劉三吾說他要先去請示朱皇帝才可以。”
“那就等幾日。”朱元璋翻了個身背對著周乾道:“你是舍不得你的那個農學社?”
周乾輕歎一聲道:“沒有什麼舍不得的,但人往高處走,能入國子監對我也是好事,等消息吧。”
“對了,那你便等三日,咱估摸著應該可以。”
周乾點頭,今日的疲憊讓他覺得十分想睡覺,閉著眼睛很快進入夢鄉。
房間角落裏的蛐蛐聲很響,朱元璋用胳膊碰了碰周乾,卻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在宮裏,隻要他入寢,女史們幫他脫衣的脫衣,洗腳的洗腳,在這裏就是自己入睡,卻也挺有意思。
“小子,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是你爺爺,咱就是朱重八。”朱元璋側過頭看見熟睡的周乾,幫他掖了掖被角,緩緩的睡過去。
……………………
文華殿。
朱標將山西幹旱的奏疏最先批閱出來,隨後便是其他瑣碎。奏疏有一半是京城中官員每日問好的話,千篇一律的誰家又做了好事,誰家兒子是有名的大孝子。
他勉強在文華殿坐著,處理完要緊的事情,便起身走幾步,站在殿門口看看星星。
其實皇宮就那麼一片兒天,也看不到什麼夜色,值守的武將一撥撥的過來又一撥撥的過去。
這幾日朱標批閱奏疏,便有不少的大臣過來上奏慰問。
昨天還在改奏疏,朱樉非要給他找一位名醫來,說給他切切脈,那人察覺到後,便誘導朱標自己說出身體的狀況來。
見有人想窺探自己隱私,朱標怒火心中起,將那人趕了出去。
今天早晨,老四燕王又把一個慶壽寺的和尚帶來,和尚名道衍,自稱是杏林世家,一雙三角眼,黑黃的麵皮看的朱標不舒服,
朱標不想拂了兄弟的心意,便讓他切脈。
自然是什麼也沒有,朱允炆送他們出去。
朱標有些困,不小心將旁邊的一摞奏疏撞翻,值夜的內侍立刻進來幫忙撿奏疏。
撿著撿著,朱標便看到一本藍玉上的奏疏,這才想起來前幾日藍玉跟自己說過些話,拿起奏疏翻看起來。
藍玉在奏疏說,燕王在北平王府用的東西有些僭越,車輿儀仗幾乎與皇帝的一般無二。
又說有人看見燕王府上常有紫氣飄著,王府裏聚集著不三不四的人,讓朱標防備朱棣。
朱標拿起奏疏,走到旁邊的宮燈出點燃奏疏,內侍很快將灰燼清理。
他知道上次藍玉和朱棣因為馬匹的事情有些不合,這樣說總有些攻擊燕王的嫌疑。
朱標從小帶著朱棣,知道朱棣待他很恭敬,他堅信朱棣不會有什麼害自己的嫌疑。
才將秦王朱樉的事情擺平,他現在不希望再出現什麼王的案子,兄弟之間這一點還是信得過的。
起身到了側殿,內侍給他準備的塌在這裏,朱允炆已經在旁邊睡著。
這孩子倒是很孝順,每晚都要過來陪著自己,經常幫他洗腳,就連內侍管的痰盂便盆,這孩子都接過來。
但朱標卻腦海裏浮現出上次和周乾說話時的樣子,自己告訴他哪些事應該怎麼做,不應該怎麼做。
應該信任怎樣的人,小心什麼樣的人,利用怎樣的人,懲罰怎樣的人,該如何收服人心,那孩子聽的十分專注。
朱標踏進側殿的腳步又收了回去。
去年他還告訴朱允炆,多去和陛下身邊的人親近些,在陛下麵前說話有分量的翰林院學士也多去走動,尤其是劉三吾。
隻是允炆這孩子似乎心思根本就沒聽進去,他也隻好放棄自己的想法。
“父親。”朱允炆醒來,看到門外的朱標,忙起身道:“父親為何不歇著。”
朱標道:“政事繁忙,民刊月冊還沒有整理好,你皇爺爺吩咐我的事情要去做。”
大孝子朱允炆站在門口,猛然抱住朱標,抬頭問天:“老天,你能不能讓我父親輕鬆一些,就讓我朱允炆替父親多分擔些事吧。”
此舉倒把朱標給震住了,他心中有些微愣:“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