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後,薛浩信步走入集市,旁聽各色人等的交談。
當然,他也趁機詢問。
小二的一麵之詞,他不會全然都相信,不過多方詢問卻是證實了。
張家莊的事,他這個生麵孔詢問,多數人都是警惕地回一句不知。即便他掏出碎銀子,良家夫婦眼饞,也還是搖頭拒絕了。
隻有一些潑皮,架不住誘惑。
可這些人,知道的信息少之又少,遠不如小二所說的那些事。
“這縣令,有些手段。”
看了眼衙門方向,薛浩不再打聽,轉身向城門走去。他已經知道,縣令許之友釣魚執法,令外鄉人私下詢問民眾,民眾拿錢說了張家莊的事。
拿錢的人,盡皆斬首示眾。
眼下天色將晚,薛浩決定前往張家莊,在莊外親眼看一看什麼情況。
衙門要去,卻不必急於一時。
許之友是胡家門生,必然接到通知,說不定被要求配合對付他。他現在前去衙門,許之友恐怕陽奉陰違,平白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不如,他先去查看張家莊。
一來一回數日時間,老餘頭等身死的消息傳來,許之友聰明點絕不會妨礙自己了。
事實上,薛浩推測的不錯。
許之友早已吩咐下去,別說是衙門的下人,就是守門士卒都打起精神。虧得薛浩謹慎,提前做了一些掩飾,才沒有被士卒查出來。
“這薛浩,怎麼還沒到?”
衙門後堂之中,許之友來回走動,一對眉毛皺得快要打結了。
他心裏沉吟:“莫非,胡家派的人動手了?”
很有可能,但他不敢大意,心裏仍保持警惕。與監察司的繡衣相比,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況且這薛浩還是趙監司的人。
天色轉眼昏黃。
快馬加鞭趕過來,薛浩找個角度絕佳的位置,遠遠觀察起死寂的張家莊。
明顯可以看到,村子裏空無一人。
也無家畜,甚至蟲鳴鳥鳴都沒有。村前村後的樹木倒是很繁茂,可看了許久沒有一片葉子凋零,地麵永遠隻有那些泛黃的落葉。
至於房屋村舍,盡管看起來有些老舊,卻幹淨得如同文人筆下的村落圖。
薛浩漸漸皺起眉頭。
進去的人全都莫名消失,以他的性子哪肯輕易進村,可不進村子又如何調查?在外麵看了許久,看得出十分詭異,可看不出源頭在哪裏。
“於厲說,晚上人會出現。”他喃喃自語,決定晚上繼續觀察。
很快,天色漸黑。
連綿的涼山,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隻看得見蜿蜒盤踞的身影。
可張家莊,竟如巨龍之目,在月光下亮似白晝。
“這……”薛浩有點震驚。
張家莊沒有點火堆,各家也沒點火把油燈,即便點了也不能全村如此亮堂。
乍一看,宛如白玉。
又過了一會,他看到村民出來了。有的在院子裏舂米,有的在村頭閑談,有的在家裏做飯,看起來就像某個平淡日子。
整整一夜,村民們宛如活人。
直到月亮漸漸隱去,他們才消失無蹤。薛浩仔細凝望,發現他們都回屋休息,接著才在家中消失不見。
好像黎明,對他們是傍晚。
接下來幾天時間,薛浩沒急著回涼山縣城,而是白天夜晚輪流觀察張家莊。
他還真看出點不同之處。